一睁眼,就看到豹子那张伤累累累的脸,他揉着眼睛半蹲在我身旁, 见我起身,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双手抱着后脑勺活动了两下:“天亮了,昨晚好像飘了点雨,温度低了不少。”
我揉着有些发酸的脖子,抬头看了看,天上铺了一层灰蒙蒙的云团,浓淡不一的堆叠着,像是一片污浊的茶渍。
童远和张瞎子一前一后的站着,童远身上依然穿着那套狰狞的铠甲,脸上的鬼脸面具似乎总来都没有摘下来过,张瞎子一边指着一个方向,一边跟童远地上交谈着,似乎在选定接下来的行进路线。
看着那张邪恶的鬼脸面具,我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好奇,自打童远穿上铠甲之后,似乎就没有把面具摘下过。
既没有看到他吃过什么东西,也没见着他可过半口水,即便是此前热浪`逼人的沙漠,也没看到他把面具摘下来喘口气。
一时间,我甚至有了几分错觉,就好像那幅狰狞勇武的铠甲里面根本就是空的,只是附着了童远的灵魂。
我赶紧甩了甩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翻身站了起来。
四周景致不变,暖阳从云下洒落在大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块陷在泥地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荒草稀疏的生长着。
不远处是一片连绵的山峦,距离越近,越显得苍翠,距离越远,也越发暗沉。
厚厚的白云垂在天边,和山巅的白雪连成了一片,阵阵凉意随着徐徐微风从山上滚落下来,穿过身体消散在无边无际的草甸上。
片刻的功夫,童远和张瞎子似乎已经确定了前行的方向,朝着我们匆匆挥了挥手,转身朝前走去。
我朝他们前行的方向看了看,发现他们并没有直接往那条修建着青石路的山林,而是偏了几度,一路走向暗青色的密林。
“咱们不去那边吗?”我有些好奇,匆匆问了一句,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石板路:“那里不是上山的路吗?”
“那条路是障眼法,如果一路走过去,等到了你就会发现,那里根本没有路。”张瞎子见我有疑,简单的解释了一番:“我曾经在云端观察过这里的地形,可以从山谷穿越上去,而且镜阵很可能就在谷中,见到镜阵,那道门就不远了。”
“没错,先确定镜阵的方位吧,一旦发生任何突然情况,我们便可以通过镜阵逃离。”童远点了点头,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堵墙一样,阳光越过他的身体,在地上投下一个扭曲怪异的影子。
见所有人都没有别的意见,我们便匆匆收拾好东西,朝着远处的山岭走去,童远和张瞎子依旧一前一后的走在最前面,我们剩下的三个人,抱着团,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草甸虽大,走起来却轻松了不少,一路上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倒让我们几个感到了几分意外。
头顶的光线时刻都在变化,云团如烟似雾,随风而动,似乎随时会都会降下一场大雨。
所有能够显示时间的设备几乎全都损坏了,飞速流逝的阳光也无法给我们提供一个准确的时间,到了后来,我们干脆也不再去理会时间,一门心思的往前赶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还是到了山脚下,由于绕过了一片山林,倒也没有看到此前见到的那条石板路,也无从考证张瞎子说的障眼法是不是真的。
沿着山麓边缘走了估计有十分钟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数十米宽的山谷突然出现在眼前。
青山夹道,绿树相映,地上杂草丛生,不过
大都已经枯黄,只剩下极少数的灌木带着苦味的青黄色缩成一团。
匆匆看了一圈,见没什么特别之处,我们便朝着山谷深处寻了进去,这条山谷看起来像是一次山峰崩塌的杰作,到处都是碎裂的巨石,石片层层叠叠的挤压在一起,像是风化了一样,随手一抓,纷纷往下掉落。
周围的树林里灌木丛生,有些灌木丛甚至还挂满了色泽艳丽的浆果,不过,这时候谁也没敢采摘一二,一门心思的往谷中赶路。
越往前走,两边山势开始急剧收缩,形成两山夹击之势,头顶的天空白闪闪一道,如同刀锋一般,悬在头顶。
出了一线天,张瞎子忽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几分激动的神情,匆匆说道:“镜阵。”
我们纷纷围了上去,只见一线天外 是一座二三十米高的小山包,山上建有一座凉亭,凉亭后面隐约露出数十根亮闪闪的圆柱,其中几根柱子高出凉亭五六米,柱身上似乎镶嵌着某种晶石,随着变幻的光线不断的闪着光斑。
张瞎子匆匆走了出去,我们随着他的脚步也绕了出去,沿着小山包转出去二十来米,就看到一片十分开阔的小广场。
小广场依山凿建,面积在五六百平方左右,地面略有起伏,上百本浑圆的石柱高低错落的竖立在广场上。
这些石柱大都有怀抱粗细,柱身上下布满了巴掌大小的晶石,各色光芒通过密密麻麻的晶石四处反射,看上去美轮美奂。
每一根石柱之间大约有一米的间距,柱身与地面相连接的地方,看不到一丝缝隙,简直就像是直接削山而成一样,让人感到十分惊艳。
石柱呈环形排列,一圈一圈逐渐缩进,最外层一圈的石柱也就百人多高,看起来像是一个个七彩纷呈的宝石圆凳一样,而最内层一圈的石柱足有二三十米之高,方才隔着凉亭见到的应该就是最内层的几根柱子。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才发现一条笔直工整的阶梯一直通往小山包上的凉亭,阶梯两侧长满了各色野花,或许是因为山间光照不够的原因,所有花朵的颜色都显得十分黯淡,像是褪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