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思思说着,逐一帮我按揉着身体各处的穴位,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蚀骨花的毒素竟然如此强烈,想着想着,不禁开始后怕起来,如果当时再耽搁久一些,或许跑不到镜阵我就倒下了,到时候说不得肯定最终也会被玉化成一尊雕塑。
趁着满思思给我按揉穴位的功夫,我让她拿了面镜子照着我腰上的伤口看了看,发现肋骨靠后的地方有一道挺长的伤口,自下而上形成一个扭曲的半弧形,看上去好像趴着一只猩红的蜈蚣一样。
不过我也惊讶的发现,我另一侧的腰上竟然有一个手腕粗细的贯穿伤疤痕,疤痕早已经愈合,形状看上去隐约像是一朵开了好几层的怪花。
我赶紧问了问满思思,她说我来的时候身上就有这个疤痕了,看愈合的痕迹,应该是弓箭或者长矛一类的利器造成的贯穿伤,但具体是什么她就说不准了。
看着镜子里那片怪异的花朵状疤痕,我心里忍不住砰砰的跳了起来,这处伤痕究竟是怎么来的,我根本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更让我感到恐怖的是,当初在那道门前,童远被门缝里抛出来的长矛贯穿,受伤的位置,就是在这个地方。
他身上的伤为什么最终会在我身上留下了疤痕,他说过,最终本来应该由我来穿着铠甲去放置那面铜镜。
也就是说,那副铠甲,其实是为我打造的,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最终让童远身上的伤在我腰上留下了疤痕。
我匆匆让满思思帮我把身体翻了一下,拍了我背上的情况,看过之后,我就像是被人当头来了一板砖,半天没回过神来。
腰上的疤痕跟童远受伤的位置简直一模一样,肩头还有几条一拃来长的伤痕,满思思说应该是动物撕咬留下来的伤痕,看着她既好奇又心疼的模样,我简直就像是哔了狗一样。
更让我感到离奇的是,曾经在寒林暮雪图中留下的疤痕,已经被一个狰狞怪异的纹身完全遮盖起来。
我盯着背上的纹身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认出来,遮挡在我伤口上的图案竟然是一只鱼化龙,也就
是神话中半龙半鱼的龙鱼。
检查完身上各处伤痕,满思思又帮着让我重新躺了回去,见我半天不说话,在我耳边轻声交代了以一句,便低着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长舒一口气,四肢毫无反应,心里不禁感到一阵颓然,我不知道这个纹身究竟是什么时候得来的,甚至完全不知道这个图案究竟是我自己的选择,还是在谁的授意下纹在了我身上。
我不知道龙鱼的图案在纹身中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但是我却深深的记着这样的一句话。
一纪又三年,鲤鱼登龙门,化龙非故鲤,龙鱼亦非曾,彫承如云散,道予后来人。
在医院躺了一周左右,身体总算是重新夺回了控制权,期间童家来了几个老人,有几个人我曾经在童家吃饭的时候已经见过,另有两三个人却没有丝毫印象。
经过一番简单明了的交谈,我们又重新认识了彼此的身份,他们便是童远口中提到的十二姓氏的核心,也是知晓那个计划的人。
我跟映秋被送往医院的同时,那些人就汇聚在了一起,分别持有各自保管的钥匙打开了一直封存的箱子。
通过童远留下来的资料,以及箱子里面的东西,他们终于明白过来,童厚才曾经执意要冒险实施的计划终于成功了,十二姓氏背负的诅咒从这一代开始已经完全消除,而我,便是童家至今唯一的血亲,也是家族血脉和财富继续流传下去的保障。
就像童远曾经跟我说的一样,这些人几乎没有做过太多的讨论,便理所当然的接受了我的身份,不论我姓陈还是姓童,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如果愿意入主深海,便会抽调专门的人手来辅佐我,如果不愿意,也完全可以当一个衣食无忧的富二代。
对此,我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说等我出院之后,再做打算,这些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纷纷留了联系方式,便匆匆离开。
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许早已经乐的睡觉都会大笑起来,可是这对于我来说,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就像童远临死之前说出的那句话,这对于我来说,即是王座,又是牢笼。
在医院这段日子,童璐几乎每天下午都会过来坐一会儿,最近她显得憔悴了很多,童老爷子和童远的接连离世,对她造成的打击非常大,集团内外的权力更迭,也让她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正如童远说的一样,童璐就是一个被排除在圈子外面的人,当初让她参与到寒林暮雪图的计划中,也仅仅只是因为我的出现。
再见到她的时候,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尴尬,我甚至不知道我的这种尴尬究竟源自哪里,也不知道会持续多长时间。
出院之前,我接到了孙柏万的电话,他告诉我说从新闻上看到了童远病逝的消息,我简单的跟他讲了一下在玉门发生的经过,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如果我需要,就打给他,他立刻回来帮忙。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也找了所有我能想到有关联的人,甚至通过十二姓氏的渠道查找了众多的资料,却始终没有找到关于我那一处贯穿伤和龙鱼纹身的内容。
到最后,我索性也懒得再去翻找,既然祸源已除,多一个伤疤一块纹身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问题,至于未来,边走边看吧。
从豹子老家回来没多久,就有人接我去参加了十二姓氏的联盟会议,参加人并不多,寥寥数十人而已,倒更像是一个略大的圆桌会议,在会议上,终于把我的身份定了下来。
其实,我之所以答应他们的安排,并不是想要入主深海,也不是想要站上权力的核心,我只是觉得,只有这样,我才能拥有一份力量,拥有一份能够守候到张瞎子回来的保障。
因为我始终有个感觉,张瞎子一定知道更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总有一天他一定再度推门而出,只有跟他当面锣对面鼓的彻谈一场,憋在我脑子里那团乱麻一样的谜团才会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