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我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了,但一定很迟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云蕾早已经起来,她已经洗漱完毕,见我醒来,便笑道:“昨晚怎么就睡着了哦,没出洋相吧?”
“没有啊,你能出什么洋相?”
“比如说打鼾啊,睡相不堪啊之类,尽收你眼底了吧?完了完了,本来长得就不美,这下更是形象坏尽了。”
“谁说你长得不美啊?何况你也不打鼾啊,睡相嘛,倒是挺可爱的。”
“骗人!”
“真话。”
“那,你动心了吗?”她嘲弄的看着我笑。
“当然啊。”
“你动心了什么动作也没有?你是柳下惠呀?”
“我动心了也不敢有动作呀,要知道我可没你力气大,要是被你提着从这五楼摔下去,我可没学轻功。”我大笑回答。
“算你识相。”她笑说:“不过对于女人来说,被侵犯当然是不行的,可是被无视,那是比被侵犯还无法忍受的。”
“那怎么办?”
“看着办。”
我哈哈大笑,好久没有笑得如此欢畅了。
“我可没无视你,真的没无视,我昨晚盯着你瞧了一夜,瞧得我那个心猿意马呀,只是有色心没色胆!”
“真的假的啊,你的色胆不是很包天的吗?”她笑得弯下了腰。
其实我们之间,从学生时代,说话就常常玩笑不羁,有时候还要闹在一起,我们之间,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忌讳。但不得不说,她现在沉静多了,再不似那个时候那么泼辣野蛮,也不似那个时候那么随便活泼,我以为她变了,生活,让每个人的心都变得更重更沉。但今天早晨,那种爱玩爱笑,爱口没遮拦的她又出现了,这让我的心也无比轻快,仿佛回到了从前。
能有一个,可以不用设防,不用顾忌,想说就说,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朋友,这真的挺好。
我们退了房,走出宾馆。
今天天气比昨天还好。都拿十七八岁的姑娘,比喻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反过来说,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何况不像十七八岁的姑娘呢?
街上已经很热闹了,春光在来来往往的美女身上乍泄。
我们吃了早餐,开了车往泪冰的家乡而去。
泪冰是林州市阳县泪冰镇人,当然,泪冰镇原来并不叫泪冰镇,我也不知道原来叫什么镇,云蕾说,原来叫黄原镇,泪冰自杀后,引发了一种文化现象,后来,泪冰的诗更是得到了评论家肯定和读者的疯狂追捧,一直以来,他都是中国当代最受人喜欢的几个诗人之一,当地于前几年成立旅游局,决定利用泪冰的名人效应,发展旅游业,于是干脆把泪冰的家乡改成泪冰镇,而他那个村子,更是改成诗人村。
从林州去阳县,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路修得很好,都是宽大平坦的柏油路,所以车子一路上都风驰电掣,路的两旁很多农人撑着遮阳伞,在下面摆着一个桌子在卖草霉,新摘的草霉鲜红欲滴,令人直流口水。
云蕾把车靠边停下,摇下窗问价格,竟然高达25块一斤,确实是挺贵的,不过我们还是买了两斤,我拿着到路边的清溪里洗干净了,拿一颗放到嘴中,一股酸酸甜甜的感觉直流心底。
继续前行。
今天我们的心情都不错,但眼看就要到泪冰镇了,我的心情复杂起来。虽然云蕾早就很认真的告诉我,我是泪冰和粟兰的儿子,是那个从小被王梦送走的婴儿,但我其实始终没有相信,也没有当回事,纵然她根据多年研究的成果给我摆出了很多证据。
但今天,当我就要走到这个镇子,这个据说是生我的地方,是我父母死去的地方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也许,很多事情就像宿命,是无法选择的。
泪冰,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而我的妈妈是粟兰?
我真不想去想这件事,不管我的父母是谁,也不想再去看他们三人的悲剧爱情,这些都让人心头沉重。
但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血浓于水,无论我多么恨他们,或装作对他们毫无兴趣,其实我的内心,何尝不盼望着这次林州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