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都哪来的古灵精怪的主意,她明明跟他说这花瓶别名“镜花水月”,从黑市一个摊摊淘来的,摊主老伯卖了大半年都没卖出去。
竹篮打水一场空,镜花水月,啧啧,他都有点同情薛营长了。
语言艺术啊,可惜此时的薛家振听不懂。
他视线落在池皎皎娇美的脸蛋上,也不知她涂了什么,白里透粉,嫩嫩的好似可以掐出水来,转念想到池兰香抹了粉依旧粗糙泛黄的皮肤,心中一阵烦躁。
“这种玻璃花瓶都是照样式烧的,哪有什么正品假货之分,也就你们女同志计较。”
闻言,池皎皎轻挑眉梢,笑而不语。
薛父薛母过来找薛家振,看见顾铮池皎皎,下意识问儿子他们是谁。
薛家振笑容变淡,“我领导,顾副团长,旁边是他爱人。”
“你就是顾铮?”薛父眼神审视。
顾铮礼貌颔首,“伯父伯母好。”
薛父并不领受他的问好,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我听说过你,农村兵出身,体能好身板壮,一直在和我们家振竞争,前两年替方师长挡过子弹,五月份又伤了腿,能活着爬到如今这个位置挺不容易的。”
“伯父提醒你一句,年轻人要爱惜羽毛,为了往上爬举报自己老领导这种腌臜事,以后还是别再做得好。”
他高高在上地说教,言语藏着讥讽。
新郎官和新郎官父母都在门口,宾客们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围过来的大多是薛家这边的亲友,和宋家也沾亲带故,自然护短。
他们听懂薛父话里的意思,神色鄙夷地对顾铮指指点点起来:
“原来就是他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蛮牛,现在新社会了,这种人不顶用的。”
“难怪家振抢不过,乡下人又穷又爱生,吃不饱饭就把儿子送进部队当兵,少张嘴还能挣工资,我们家振又不靠部队工资养活一家老小。”
“你没听老薛说的,他能当上副团长都是因为救了方师长,又举报了家振舅舅,根本不是靠军功升上去的,这种投机的小人我反正看不起的。”
“……”
池皎皎俏脸寒霜,冷笑道:“哟,薛家上哪儿请的一群长舌妇长舌夫啊,嘴巴被开塞露腌入味了,这么能喷?”
顾铮带着安抚意味牵住池皎皎的手。
小媳妇今天有极为重要的事要处理,他一个老爷们,皮糙肉厚,这些话难听落在身上无法伤他分毫,他不想因此搅乱小媳妇的计划。
池皎皎一个巧劲儿挣脱开顾铮的手,“别拦我,气不发出去要长结节的!”
敢诋毁她男人,这群大叔大婶们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血压够不够抗压的。
“就你,说我男人不顶用是吧,你信不信他能八百米开外崩了你头顶上那两撮秃毛?”
“他能开坦克能掌舰艇,你能干什么?眼下青黑,一脸虚相,早上起床倒尿壶你都费劲儿!”
大叔气得用手去捂自己稀疏的发顶,脸涨成猪肝色,“你!你这个小姑娘嘴巴怎么毒!”
池皎皎翻了个白眼,看向他旁边的大婶:
“婶子你想笑就笑,千千万万农村兵用生命换来的和平生活,老百姓不会因为笑一下就被敌人乱刀砍死,憋着当心憋出病来,你们家振可不会拿钱出来给你治!”
大婶老脸一僵,笑不出来了。
“还有你,站直了还没有我们家大葱高,我男人要你看得起?”
“有那闲功夫对着镜子看看你牙齿上粘的菜,一把年纪了还学熊孩子偷吃,真不害臊!”
薛父薛母后槽牙咬碎:“……”
薛家诸位亲戚血压飙升:“……”
天老爷,谁脑壳发昏请来的活阎王,到底是谁!!?
薛家振默默别开头:你们招惹她干嘛呀,气晕几个我这婚还结不结?
薛父黑脸,盯着池皎皎,“这位同志,今天是小儿大喜的日子,你这种出言不逊故意捣乱的恕我们不招待,请你离开。”
薛母也怒气冲冲地指着门,“农村人素质就是低,跟你们一张桌子吃饭我都觉得掉价儿!”
“这小姑娘是谁家的女儿,面生得很,估计没啥背景,也是跟顾铮一样乡下来的吧。”
“哎,没背景就敢这么得罪薛家和华家,有他们两口子吃不了兜着走的。”
正当众人以为顾铮池皎皎会灰溜溜离开之际,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身后炸响。
“薛小子,你活腻歪了,敢撵我宝贝徒弟,是不是连我也要一道撵出去!?”
看清来人,众宾客一片哗然,薛家真是攀上高枝了,居然能请动这位。
等等,他嘴里喊的宝贝徒弟是谁,不会是!?
听见院子里的这么大动静,在屋内交际的池兰香也好奇起来,眉开眼笑地走出来。
“家振,我这个新娘子都不在场,你们聊什么这么高兴,也跟我说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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