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别人都是无关人员,乐得看这个热闹也没什么,他们可以不劝,但她得劝,她还要和陈东来往下过呢。
“东来,你是打定主意不写了?”
“不写!”
柳娟忽然面色也变得郑重起来:“不写就不写!东来,就算你真的被拉到了台子我也会在下面等着你!不管你做过什么都没有关系,别人不理解你我理解你,别人不相信你我相信你!”
陈东来忽然有些下不来台了,他就想硬气一下,柳娟可能再劝几句他就顺坡下驴了,没想到柳娟竟然不劝了,还对他那么有信心。
“好!”陈东来忽然发现自己对面子看得也很重要,但在下午的时候他还是抽时间偷偷把检查写了。
王云芳在中午的时候跑到郑卫民那边去吃饭了。
“卫民,发现个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郑卫民刚问了一句,赶紧又问道:“昨晚柳娟和陈东来没找你茬吧?”
“没有!”王云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就想和你说这个事情的。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郑卫民也有些好奇了,陈东来色厉内荏不假,但不可能一点儿也不发作。
王云芳看看院子外面,低声说道:“我昨天把鱼干放在箱子里的,我当时不知道是谁的,就告诉了柳娟鱼干在男知青的窑洞,然后下午县里和公社的干部是从一个包里拿出来的,那个包是陈东来的。”
郑卫民极是震惊:“柳娟想干啥?她还能坑一把陈东来?”
王云芳说道:“你觉得陈东来能真看上柳娟?要是他身上没点污点,那能轮到她柳娟?”
郑卫民叹道:“也是个狠人!”
下午去田里劳动的时候,徐秀莲也凑了过来,她下地干活还能有额外的工分,不来白不来。
“卫民,陈东来去我家交检查了。”
“支书咋说?”
“先吓唬了他一顿,说要是检查今天没交,就给他记到档案里去!陈东来吓坏了,又说了半天软话。”
王云芳插嘴道:“交了检查也好不了哪去!他名声都要传到县里去了!”
看着田里快要成熟的玉米,郑卫民说道:“马上就要见真章了,咱们可得准备好啊!”
八月三十一,大队的小学开学了。
刘海作为男老师,主动帮忙从公社把课本都带了过来,他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公社准备在收玉米之前开批斗会,严肃批斗前王庄的王学文偷占大队的猪饲料地。
武装专干孟凡林带着公社的工作人员直接去了前王庄,亲自丈量了王学文的猪饲料地。
别的大队都是不能超过四分地,但王学文的地超过了四分,他把沟坡圪崂都给种上了,孟凡林带人一量,好家伙,有六分了。
六分地!就连郑卫民这种插队不满一年的人也知道六分地是什么概念了。这要是再加上青贮饲料,那王学文就赚大发了。
批斗会啊……郑卫民还真没见过……
这个消息倒是把陈东来给吓坏了,这要是他没提前服软,估计这次的批斗会就要多他一个了。
上了那个台子,他还怎么回城?有哪个单位肯要一个被批斗过的人?
公社那边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陈东来又去了趟公社的供销社,回来便钻进了徐志全的家里,出来之后长舒一口气。
王学文胆战心惊,一直在熬煎中度过。
但没想到,他的批斗会还没开始,天塌了。
九月九日上午,徐志全像往常一样带着社员们出山劳动,经过一天的劳动,大家端着碗蹲在大队部附近,听着广播下饭。
但今天的广播好像不太一样,播音员的声音都不正常了。
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了:“……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战略家、理论家和军事家,中国共产党、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主要缔造者和卓越领导人毛主席,因病医治无效,于零时10分在北京逝世,终年83岁……”
徐志全扔下旱烟锅子,蹲在树下哭了起来,他头上的白毛巾已经脏得没有原来的颜色了,也被他抓下来扔在了一旁。
所有人都再也吃不下饭,他们都泪流满面,或大声,或小声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