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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圣女与刀(2 / 2)

渊海宗尽地主之谊,要给宾客们展示最好的。

古生物研究阁的部分项目被喊停,声名远扬的彩衣戏停演已久,来往宾客虽表面不显但显然觉得遗憾,今晚他们的遗憾得到了弥补。

当长着穗娘的脸的鸟从桃树枝头落下,彩色的羽毛于光芒下扑簌闷响,双目上覆着白色轻纱遮住她的双眼。

南扶光坐于高位全程面无表情,相比起周围人到底还是见到了传说中融合灵兽的兴奋,她显得格格不入。

同样显得不安的还有她的小师妹鹿桑??

从穗娘出现的那一刻她的脸上就有明显的不适,显然不能接受昔日同乡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但难道死了更好吗?

一只手托着下巴,南扶光心想换做几日前她或许会和鹿桑是一个反应,但现在她开始觉得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是需要看场合的……………

有时候,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哪怕他以这丑陋的德行活着。

林火介绍穗娘变做的灵兽鬼鸣鸟,传闻这种鸟身份代表不祥但它的歌声能够治愈心灵,当它歌唱时,人们能在歌声中获得许多东西??

重要的、被遗忘的事。

离去且不再归来的故人。

深刻与快乐的记忆。

南扶光对这种精神类的触碰一律视作污染,极其不感冒。

她的想法是既然脑海中出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短暂的愉悦又能如何,不得不回归现实的时候只会因此感到双倍的痛苦??

人不能一直活在梦里。

在鬼鸣鸟开始歌唱的一瞬间,整个大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略微沙哑的歌声不像想象中百灵鸟的叫声,让人眼前浮现的是海浪拍打礁石,月夜之下美丽的鲛人于月光下吟唱,低吟的呢喃温柔。

南扶光站了起来准备离席。

刚走出两步不经意间转过头,却看见原本坐在枝头的鬼鸣鸟不知何时从树枝间隙落下,纤细白皙的胳膊伸出鸟笼缝隙,冲她摊开了手。

海水蔓延流淌,洒满了月光变作天边的银河,无边际的不净海化作无垠的草原于脚下延伸,一辆马车远远的驾驶而来。

距离上一次妙殊界战争爆发已经过去三百余年,旧的君王随同他的城池覆灭,名为祥庆的城池于中央拔地而起??

住在城池中新的君王因为乐善好施得到了上界的祝福,他如同仙人不老不死不灭,维持着新的繁荣昌盛已经许多年。

传闻祥庆城内有黄金铺成的土地,井中流淌着的水掺着蜜,子民安居乐业,长命百岁,无忧无虑。

曾经扶持君王上位的追随者,成为了世代侍奉君王的忠实奴仆,他们受获得了长寿的秘密,平日于祥庆城内侍奉君王,在城外十二封地各自又有专属封地,享纳税、苛捐、供粮等一方话语权。

少女的父亲便是这样一位追随者的后裔,虽然并不能幸运于祥庆城内出生长大,但她自幼无忧无虑,锦衣玉食从小苦练武艺熟读君主臣道,最大的愿望便是进入祥庆城一睹君王风采。

??少女坚信哪怕身为女儿身,她亦有朝一日成为君王手中最锋利的剑。

少女记忆中,快乐的事大概便是站在祥庆城方向回归封地必经之路的岔口,拎着裙摆仰头翘首以盼父亲的归来。

正如今日。

许久未见,从马车上下来的父亲头戴礼貌遮掩住银丝华鬓,尽管路途奔波他还是神采奕奕,强壮如青年,一眼看去无人能知其为年已七十老叟……………

真是祥庆赐福。

男人跳下马车,向女儿如约递上归途时扫过头顶的第一枝柳枝。

以及一把不算太起眼的古董匕首。

匕首像是经历了无数年岁洗礼,刀鞘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以及镶嵌的宝石芳华光泽,灰朴朴的,像是早就不堪负重,随时都会断掉。

“传说此乃帝王之剑,得此剑者得妙殊界哩!”

这样描述着送出的礼物,父亲的脸上尽数是哄骗小女儿开心的真诚与慈爱。

早就过了听童话故事的年纪,少女接过匕首,对着阳光的方向一把将其从刀鞘抽出,对准阳光的方向有雪白的刃光灼眼。

“父亲此次为何而归?”

“一年一度的圣女选拔就要开始了。”父亲乐呵呵道,“本次轮到本家封地,不得不回来好好督促一番,以免生出篓子,那可就不好交代了。

自祥庆君王登基,“圣女诞生于大地”的传闻经久不息。

传闻祥庆能百年昌盛,是因为顺应天道,得上界赐福。

每一年,从一国十二封地便会轮流诞生一名圣女,圣女为十六岁龄未出阁少女,当选圣女者可获得资格进入那美好的梦想之城,为君王与天道咏唱赐福。

赐福过后,圣女将获得居留祥庆城的资格,假以时日,或许甚至可以举家升入这做梦都想要去的富饶之地。

农家女,茶女,采桑女,歌姬……………

十六岁的少女们无论身份地位心中均有这向往无上殊荣的梦想。

正如今年正好也十六岁的少女。

“今年或许会轮到我呢?”

她对父亲说。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样的话父亲就不用烦恼啦!”"

后者笑容不变,只是让她少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

将父亲赠送的匕首挂在腰间,少女很快将小小的插曲遗忘在脑后,她回到家中摩拳擦掌想要给父亲表演自己新学来的一套刀法,然而第二天起床后,等来的却是父亲早已天不亮时便匆忙出门的消息。

今年的圣女选拔在本家封地,父亲忙得两脚不占地。

就好像总有商量不完的事宜,络绎不绝的相关官员出入家门门槛,少女偶尔撞见其中一两个,他们纷纷盯着她瞧上许久,而后叹息:“是了,女郎今朝十六,您的父亲当真疼爱您呢!”

这前后毫无逻辑的话让少女百思不得其解。

她只知道父亲的面色日益沉重,像是短暂归家数日就苍老十岁不止,家中值钱的东西变卖了不少,大把大把的银元落入出入家中那些官员的口袋。

少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偶得清闲的父女相处时光,她趴在父亲的膝头,天真问他是否是筹备进程不顺利,为何每日愁眉苦脸………………

父亲也只是摸摸她的头,笑着道:“哪有什么不顺利,一切都会顺利哩!”

圣女的选拔按黄道吉日选定。

等待的期间少女无所事事,腰间挂着那把后来她意外发现削铁如泥的匕首游走于东西小巷,幼年时一同长大的玩伴亦有二三,其中一人名唤小婉,父亲乃封地最大书院的教书先生。

小婉生性温柔胆小,安静温驯,相比起活泼跳脱的少女,她更像是永远趴在阳光下的一只温暖又毛茸茸小兔子。

她亲眼看着少女用手中那把破旧的匕首砍倒一棵无辜的竹子,对于圣女的选拔毫不向往???

“都城固然是好,只是只身一人前往我还是会害怕,百般诱惑,我情愿就在这边陲封地与阿娘与阿姊在一起......吃糠强过独自一人山珍海味。”

少女不以为意一摆手:“你哪是愿意吃糠,你只是舍不得那个没用的读书郎。”

小婉闻言,“哎呀”一声面颊飞红,让她住口。

少女翻着白眼,嘟囔着愿意一辈子为君王奉献一切,若选中她,绝不当缩头乌龟??

“更何况只是去咏唱而已。”她语气轻描淡写,“多少人抢破脑袋想要去。”

“我就不想。”小婉道。

而世间事事轨道主流便是“事与愿违”。

当圣女的竹签落入小婉手中,她真情实感一瞬变得苍白无措的脸,与站在她身后笑意盈盈少女的父亲的脸相互重叠。

“祝福你的朋友。”少女的父亲道,“她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少女不以为然。

频繁出入她家中的那些人总算不再来,当晚餐桌上再次恢复了往日的丰盛,节衣缩食的日子似乎也随之结束了,所有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

父亲率先返回祥庆城。

当天少女前往送行,这一次问父亲要的归途礼物是他再次从祥庆城归来时,马车轱辘碰到的第一支鲜花。

“希望冬季之前能够回来一趟。”父亲打趣儿道,“否则大雪纷飞的时候可没有花哩!”

雪花也是花嘛。

少女无所谓道。

这时候的她只是坚信他们父女再重逢并不用等到冬天那么久。

她的坚信是有来由的。

要怪就怪护送圣女入祥庆城的侍卫们并没有形象中严谨,当圣仪式开始前都不能揭下的长纱从头盖下......

他们质疑的只有为何前些日子百般不愿的圣女大人今日步伐如此轻快配合,如同她等待已久,她腰间挂着的匕首又是什么,古旧老土的模样和圣女的着装并不搭配。

但他们没有过多追究询问。

他们的任务只是把人送达庆城罢了。

一切是那么顺利。

与小婉交换使命的少女如愿进入祥庆城,可惜来不及一睹盛世繁华的都城便被送入圣殿,净体,更衣,学习充满了祝福赞词的吟唱曲调。

等啊等终于等来了仪式举办的那一天??

前一夜少女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一会儿想象即将见到的君王面容,他是否还年轻又或者中年意气风发?

一会儿想到之后父亲或许会对她如此任性行为暴跳如雷?

啊对了,母亲如何了?

知道她代替小婉前往祥庆城肯定生气又无语。

第二日,圣殿中,充满着期待,十六岁的少女掀开了盖在头上数日的盖头。

她看到了什么呢?

她看到圣殿之上没有想象中的黄金铺地,汉白玉石柱与金碧辉煌,只有不同材料的雕塑佛像,狰狞怒目从上而下冰冷俯视着她;

失去了光泽与弹性、盖着不同程度灰烬的大块皮质被制作成佛祖的袈裟加身;

高堂之上,身披帝王明色龙袍的生物没有头颅,脖子上像是鲛油之灯的芯火橙黄摇曳,周遭笼罩一层,身体如腐朽的古藤枯木,手腕处又有羚羊一般的犄角……………

胳膊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一把死死钳握,少女原本就紧绷至几乎跳停的心脏猛然一颤,她回过头去,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只是那张昔日熟悉的脸已经不那么熟悉了。

整张脸此时此刻变作了被扭曲潦草的一副作画,神情纠结扭曲-

诧异,愤怒,难以置信的惊慌……………

以及显而易见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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