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扶光......到底是谁?”
男人唉声叹气,心想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大礼包,他牺牲真的很大,否则按照这条龙的思维方式,他可能可以被蒙在鼓里……………
直到老死。
随意勾过一张椅子坐下,他耐心地将双手叠于小腹,平静地等着桌案另一边的云上仙尊消化了一会儿。
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现在他脸色苍白得看上去像是这辈子都消化不过来了。
男人欣赏了一会儿他的仓皇失措,然后从最开始觉得有趣,逐渐不耐烦,他突然意识到这其实也勉强算是一件赶时间的事,所以终于还是主动开口:“你知道现在在「陨龙秘境」里发生了什么吗?”
慵懒低沉的声音响起。
宴几安很难从内心的惊涛拍岸震撼中回过神,他双目放空的看向男人??
也不知道是屋内昏暗光线问题还是别的什么。
看似坐姿放肆深陷靠椅的男人五官深邃立体,灯芯摇曳中有晦暗不明的神色显现。
他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放松。
“什么?”宴几安盯着他的脸,不耐烦的问。
“你知道她......遇见我之前吃了一些苦头。”
男人交叠的手几乎不可察的微动,坐起来了些。
“「陨龙秘境」有个陨龙村,那里理论上现在应该是一片废墟。但现在我经过一些特殊的渠道,发现那个秘境的时光轴好像和我们想象中不太一样,有些东西在那秘境中不断的推导,重演。”
他的话跳跃而言简意赅。
宴几安缓缓蹙起眉。
就听见男人叹息道:“我觉得有些苦,已经吃过了,就很没有必要再吃一遍。”
一开始并没有听懂这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有的没的。
宴几安其实想让他有话就说明白,别整这些故弄玄虚的。
但在来得及开口前,他自己安静的琢磨了一会儿关于男人提到的陨龙村的事??
他当然知道「陨龙秘境」中有个陨龙村,甚至数百千年前这地方发生的故事他也略知一二。
比如,鹿长离便是来自这个村落。
这些东西都是伴随着宴几安的记忆回归回来的。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分崩离析,宴几安还叫宴震麟,还拿着一本破烂的剑翻着不入流的剑谱他却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练个没完。
直到某一日,那个男人又神出鬼没的在他练剑时踏着日落身披落霞而归,那一次他的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少女,在她的体内放入神凤,笑着告诉他,这是他为他带回来的同伴,以后就是伙伴了,他们要相亲相爱才行。
他总告诉宴震麟,鹿长离很可怜,她来自名叫陨龙村的村落,是一场角逐中,被抛弃的、被认定败落的祭品……………
她失败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善,她不够坚定也不够狠心,为了保护绝大多数的村民,所以她成为了被抛弃的祭品。
宴震麟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之后鹿长离醒来后对于那件事也绝口不提,没有人会刻意的揭开别人的伤疤,宴震麟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鹿长离很爱笑。
她看上去很快走出了曾经的阴影,甚至没有任何性格上的缺陷,她很快就变成了天天跟在少年身后的小跟屁虫,从“哥哥”喊到“阿麟”,漂亮的脸蛋与那美丽的眼睛望向他时有毫不掩饰的爱慕。
彼时,宴震麟尚未开窍,虽然那个人每天都喜闻乐见似的洗脑“龙凤突然天生一对”,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回应不了鹿长离的感情。
暂时回应不了。
只是偶尔也会很好奇,鹿长离长得那样好看,按照这个世界上人类的审美她应该所向披靡,为什么会有人在二选一的选择中选择了另外一个人??
终于有一天,在练剑闲暇时他还是问了男人这个问题,相比之下,他好像对于那个打败鹿长离,最终成为胜利者的人更感兴趣。
「赢了那场选拔之后呢?你带走了鹿长离,那个获胜的人呢?」
他清楚的记得,往日唇边总是挂着懒散笑意的男人那一次头一回露出了迟疑的表情,微微蹙眉,他慢吞吞地望着少年,说,「获胜的人啊......她变成了一把全天下最厉害的武器。」
一把舔血的刀。
一张百步穿杨的弓。
一柄开天辟地的剑。
一杆石破惊天的枪。
「无坚不摧,冷血无情,对持有主人忠诚不二的信念让它成为最好的兵器。」
盘坐于大石头上,男人一只手支着下巴。
「但持有人这种事本来就是不可控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忠义之士或者奸佞乱世贼子,要无条件臣服,好像也蛮可怜的。」
男人轻飘飘地叹息。
宴震麟有些诧异:「真的有这样的武器?」
「有啊。」
男人放下手,坐直了些,笑眯眯地望着他,语气如此轻描淡写。
「你没听说过伶契吗?」
宴震麟听过。
几乎就是和鹿长离被带回来的那一日,前后脚现世的绝世利器。
至那一日起,三界六道,无人不知??
【得伶契者,得天下。】
记忆闪回结束。
宴几安震惊之外现在只觉得眼前一切豁然开朗,就像是阴郁的天空劈下了一道光,照亮迷蒙万物。
筹码有一部分回到了他的手边。
薄唇浅勾,若是有外人看见,大概也会惊讶原来云上仙尊也可以拥有这般真心实意的笑容。
“你深夜闯入我住处,让我配合你从秘境带走日日,原来是在害怕这件事暴露。”
上下打量着不远处的男人,宴几安微微眯起眼,几乎就要笑出声。
“「陨龙秘境」在重启龙村当年发生的一切,对吗?”
“你害怕她知道这件事。’
当年那日,你去了陨龙村。”
“
“但你带走的是鹿长离。”
“你把伶契......把日日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