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二式镰这名字取的其实就是字面意思,当段北发现法阵被破,毫不犹豫转身想跑时,那把镰刀在男人手中一分为二,中间的部分由锁链链接
紧接着那锁链便像是戏法之绳缠绕住了他的一边腿,猝不及防他就被倒挂了起来。
所有的旧识归位讲究一个两情相愿,连段南都是半心不甘情不愿,段北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没有被回收的可能。
原本宴歧抓住段北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他,但是他没来得及好好开口威胁,拎着段北的镰刀又有了自己的打算??
它从高处松开段北,让他猛的下坠,那是一个哪怕修士也会摔死的距离。
狂风迎着面颊, 刮得脸生疼,起先段北以为这只是今夜风大,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并没有什么风大,是那把镰产生的锐利镰风在割他。
身上的衣服碎裂后紧跟着的是皮肤的皮开肉绽,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腰间「翠鸟之巢」的腰坠尤其被割的稀巴烂。
在她即将要脸着地,心脏都快停止时,那拽着他脚上的锁链又狠狠一顿,将他倒拎起来!
“呜??”
清晰骨骼脱臼的声音伴随着剧痛传来,「翠鸟之巢」的指挥使也会有这样狼狈的一天。
而当段北屈辱万分,被倒提于半空,同样对这件事束手无策的还有手握式镰的男人??
宴歧有一种不知道谁才是器主的感觉。
毕竟现在完全是手中的武器拖着他在做事。
他能做的最多只是在南扶光试图干脆把段北弄死的时候,拽一拽这匹没脱缰但也足够野的疯马,示意她下手不要那么狠??
旧世主的铠甲是双生子,这意味着他们缺一不可, 宴歧不觉得以后出现在战场上只有上半身没有裤子,或者只有裤子没有上半身是什么英俊的搭配………………
那有些影响他高大伟岸的形象。
以后会不好管辖下属人心的。
于是他开口同手中的武器商量:“差不多得了,这人留着还有用。”
但武器归武器。
武器不幸的是南扶光。
南扶光最擅长的就是把别人的话当做耳旁风,若此时此刻谢从或者宴几安在旁边可能会愉悦的笑出声,然后告诉他:你看看,得意什么?谁来都一样。
在南扶光第二次把段北拎起来准备把他泡进旁边的护城河里的时候,段北受不了了,天边再一次出现了一个残破的棋局,他以撕裂自己腿部作为代价躲进了棋局里?
拎着那一条鲜血淋漓的断腿,南扶光重新化作人形站在了宴的身边,像是扔什么脏东西似的,扔掉了那条断腿。
断尾求生这种低等生物做出来的举动,同被泡进护城河里同样不符合「翠鸟之巢」的指挥使……………
但如果今天他硬刚,他一定会死。
南扶光会杀了他。
南扶光抬起手擦了擦自己唇边溢出来的血。
这就是麻烦的地方,器与器主的契合是被要求完完全全高度一致的,他们可以在生活中吵架甚至可以动手……………
但是当南扶光作为武器的时候,她不应该变成把器主当狗溜的牵引绳。
当器主觉得一个敌人能活,作为武器的她一心想要把对方大卸八块,结果就会是像现在这样??
她摇晃了下几乎站不住,在宴歧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的时候,唉声叹气的说:“下次别这样了。”
他劝完,发现身边的人没声音。
一转头,看见她的双眼是红的。
宴歧愣了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伸手在南扶光那张完全没有表情的脸跟前晃了晃手,刚想再说些什么,手却被她以一种他完全没有办法理解的力道推开??
下一刻,眼前红色光芒一闪,宴歧听见了狮子的怒吼。
他眼睁睁看着上一瞬还好好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变作了一头狮子,浑身披着淡淡昏黄之月色精粹,周遭的一切噼里啪啦的作响,就好像空气都这月色下模糊,在扩散开的光晕中扭曲。
??旧世主之器,可为万物。
当那头强壮的狮子展开一对鹰似的羽翼,脚下一用力踩碎三片瓦片。瓦片四分五裂的声音中,它一跃而起,追着段北的逃窜的方向去了。
「想回家了哩!」
「这鬼地方,再也不想来了!」
「戏剧节成。成愿者许愿,放诸人离开,要履行此愿。」
狮鹫飞起来的速度比猎鹰更加迅猛。
转瞬追上了逃窜的段北,一爪子结结实实拍在他的胸口,元婴期修士猛吐一大口血,直直往下坠落。
「不可以。」
「大日矿山永远只能是个秘密。」
“哗啦”一声房屋瓦顶被砸的稀碎,与白发的身影同时坠落的还有那浑身笼罩在昏黄光芒下的野兽,它结结实实的踩在奄奄一息的「翠鸟之巢」指挥使身上
大爪子压在他的胸口。
居高临下的冲它呲开獠牙。
「我还记得回去的路。」
「夏天可以到荷塘摸鱼,秋天可以上山狩猎,冬天就一块儿爬枣树,我记得那大枣很甜,如果没记错的话。」
「喂,癸叁叁壹柒。」
「你叫什么名字啊?」
“日日!”
身后的呼声让狮鹫停顿了下,转过头来,与匆忙赶来的男人对视的一瞬间,那双仿若吞噬了星空后,被映照得炽热发亮的双眼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庞大骇人的巨兽轮廓在朦胧月色中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普通衣裙的少女,她长长的头发垂落,发梢扫过段北的头发,所接触的地方就像是开启了一种特殊的时间间隙,白色头发尽数断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大的羽翼煽动着,将少女与她身下压制之人包起来的时候,段北身上的「翠鸟之巢」制式礼炮浸满了血。
不知名的力量在支离、拆解他的血肉之躯,舔舐皮肤的剧痛让他发出难以容忍的痛苦惨叫。
但南扶光没有放手。
“你……...该死。”
她的双手掐着他的脖子。
直到身下的人发出窒息的声音,这时候一只大手从旁边捉住了她的手肘!
南扶光猛地一顿想要挥开他,但随后就发现对方纹丝不动,她蹙眉用那锐利异常的目光瞪他,甩开他的手的时候,尚未完全变回去的兽爪抓伤了男人的手臂。
三道野兽的抓痕立刻涌出血来,足够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南扶光的口唇开始不断溢出鲜血。
宴歧将浑身被那团光包围的人一把拎起来抱入自己的怀中??
任由她身后的一对巨大的羽翼无助且茫然地煽动了下,男人似完全不在意这光是否也会吞噬,切割他的身体,他扣着她的后脑勺,压着她的脸在自己的颈窝中。
“好了,好了,他确实是要被你玩死了......,别生气了。”
可惜南扶光并不能不生气。
“大日矿山的事你都知道。”
闷在他怀中的人冷冰冰的说。
那声音让宴歧胆战心惊,心中哀叹不已。
“当时我在抓壮壮,壮壮暴走,大日矿山的下场是一样的......我承认我没想到他们这么下的了这种黑手,并没有来得及阻止他们。”
“事后你也不告诉我!”
“这件事你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并不会有什么好处??”
宴歧的话没说完。
因为被他死死压在颈窝里的人稍微侧了侧头,以绝对下了死口的力道用了咬了他。
哪怕是任何构造的物种当他化作血肉之躯便会感觉到疼痛,一瞬间男人压在她后脑勺的手背猝然紧绷,青筋凸起。
但他没有推开她。
感觉到温热的血液顺着被咬的地方流淌而下,他只是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在南扶光滔天怒火与崩溃之中,他颇为不知所措的长长叹了口气。
他现在也感觉到了矛盾,正如那日虽然“家里人”提出要帮他一劳永逸,他用各种看似温情的角度拒绝了他们,他的父亲是一脸看他演戏的模样。
但其实也有一部分是真的。
曾经他也认为如果鱼塘被污染了,那就把尸体捞走,水抽干,雷霆手段整治污染源再养一些新的鱼就好,一切都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他已经不这么想了。
对于他来说,他意识到自己需要走一些旁人看着会觉得多此一举也不能理解的曲折之道,眼前的路或许泥泞,但半山腰上有人在等他。
那个人现在就在他怀中。
沉默一瞬,男人抬手轻轻揉揉怀中人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