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南扶光都被迫出发前往弥月山,没办法,死床上和死外边,她觉得后者比较有尊严。
走的时候她没忘记带上谢允星,没别的意思,自从知道谢允星身边的鬼修是段南,她十二万分个不放心。
大日矿山被这疯子杀得死去活来的阴影历历在目,此人在南扶光这信誉值极低??
更何况他还有个比他更癫的哥哥。
南扶光问段南,段北是实打实的杀了他,还强取豪夺他心爱的女人,他为什么都不记仇?
段南对这个问题沉默了很久,最后他告诉南扶光,他当时伤的很重,能成鬼修而不是命星彻底陨落,也是段北出了力的,而且当时情势下,段北不得不杀他,否则不足以服众。
南扶光听罢目瞪口呆,沉默的时间比段南还久。
然后她注意到他避开了谢允星的问题,于是没跟他客气,真诚的骂他大傻逼。
段南当下就想跟她打一架,奈何这时候宴歧拎着猪蹄从屋外回来,笑眯眯的问他们在做什么。
南扶光和段南同时生出一种想法,这人可能用了什么特殊手段时时刻刻可以注意到家里的情况,否则这也太踩着点进门。
两人各自盘踞木桌一边,互相瞪着对方,最终是南扶光先开口问:“这是我家,你怎么还不滚?”
宴歧短暂的笑了声。
段南装聋作哑的站起来,前所未有乖巧的接过宴歧手中的猪蹄去清理。
在他偏头问男人准备怎么做猪蹄时,南扶光突然福至心灵,这人到底为什么赖着不肯走。
她开口问:“你和我师妹吵架了,是不是?”
段南:“......”
是。
因为「翠鸟之巢」报名的事,他不想让谢允星去,原本她已经有些动摇了,就在拿回报名表的前一天,她收到南扶光邀请后,就又直接改变了主意。
说起来罪魁祸首还是这个一脸幸灾乐祸的女人。
自从遇见她好像都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她完完全全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他充满阴郁的瞥了她一眼,但碍于此时宴歧正叉着腰站在她身边,垂头,和蔼可亲的问她今天都做了什么………………
那副谁也动摇不了的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气氛,浓郁扑鼻,熏得他作呕。
恰巧南扶光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大概是不费吹灰之力便猜到他在想什么阴暗的东西,她假笑了下,冲他挑了挑下巴。
挑衅气氛十足。
段南听见自己后槽牙“咯吱”磨了一声,评估似的飞快扫了眼站在南扶光身边的男人,一瞬判断了些武力方面的比较………………
而后十分憋屈的拧开了脸。
谢允星最近的修炼比较勤快,已经成功突破金丹初期,自重生以来她重新建立与冥阳炼的器主关系,武力比以前更上一层楼。
「翠鸟之巢」的选拔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太大希望,但还是想试试,每天起早贪黑的练到很晚,回到洞府放下背上的重金,扫了眼蜷缩在她床角落的小猪。
小猪抬起头满脸抑郁的与她对视一眼又把脸埋回猪嘴里。
她眼皮子都没抬转身去洗漱,刚撩起水,就听见身后有哒哒哒的声音,猪蹄子踩在硬石板道路上发出特别的声音,下一瞬,谢允星被人从身后用力抱住。
从只到她腰间的小鬼至今少年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这样的动作他也需要微微弯腰才能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就像是检查刚刚回家的主人身上的气味复不复杂,他重重吸了一口气。
谢允星侧身用肩膀撞了撞他。
少年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哀哀吠叫,其实根本不痛。
那双也很像猫的眼睛迅速睁圆,好似无辜又演技不太到位的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气??然后又迫不及待地搬上了那套“为你好”的台词,这些天他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就好像再说一遍谢允星就会听进去。
“「翠鸟之巢」还有段北。”
说到最后,见云天宗二师姐完结不理他,他终于有些气急败坏到口不择言。
“你就那么急着见他?”
这份气势磅礴在得到谢允星平静的一瞥后瞬间偃旗息鼓,他低下头撇撇嘴小声的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翠鸟之巢」很无聊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必亲自去看。
「翠鸟之巢」的氛围很差,人人只想着往上爬,必要的时候做任务时可以抛弃同伴是默认的规则。
弥月山风水不好。
无为门的人比不上云天宗。
你去了不会开心的。
南扶光自己去又不会死,那个女人瓷实得很,现在连长翅膀的狮子都能变,我哥差点让她生吞活剥,谁打得过她?
他絮絮叨叨讲了一堆,直到谢允星平静地说:“走开,你好吵。”
但她没有再推开他。
段南顺势凑上来亲她,亲她的脸和鼻尖,亲的很重她脸像是被狗啃了一样可能还有口水......微微蹙眉拧开脸,又被他掐着下巴拧回来,这一次他乖乖含着她的唇,像是在舔食过年时的牛乳糖,有滋有味。
将云天宗二师姐蹭得全是自己身上的味道他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最后问她是不是非去「翠鸟之巢」不可,段北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我会去的。”
真的受不了他见缝插针似的车轱辘。
“还是你觉得在你哥跟前,你就没有办法看住我?”
谢允星多少懂得一些训犬之道,激将法这种浅显的手段是最初级的,换到宴歧那种人精等级的人身上他会嗤笑着点头说“是的,我好没用”,但对段南很好用。
金色的猫眸闪烁着缓缓瞪大,进溅出掩饰不住的胜负欲,但是很快之后,他认真点点头:“但是如果没有他,我能看得更牢。”
强忍着不优雅地发出嗤之以鼻声响的冲动,谢允星扔下一句“你最好和你哥过一辈子”,而后抱着换洗的衣服转身进浴室。
段南眼睁睁的看着那门拍在自己脸上。
竖起耳朵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后,他靠着门边问她能不能一起。
谢允星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屋外安静了下来。
大概半个时辰后。
谢允星从浴室里出来。
彼时,段南果然不在了。
他像个小孩一样基本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刚才谢允星听见他在外面狠狠地撞了下门就知道他已经负气离开。
自顾自绞干头发换上寝衣上了床,她拿起双面镜准备处理一下今日未来的及回的信息,大多数是下面的师弟或者师妹问她课业上的问题。
其中谢晦的提问占据了十条里的七条,她正耐着性子慢吞吞打字回复最近以另一种姿态表演粘人的弟弟,这时候双面镜跳出来一个新的信息??
【还在生气?】
陌生的送件人,熟稔的语气。
谢允星用脚指头想都猜到可能是段南上吾穷或者谁那弄来了个双面镜。
想着那个被关在大日矿山许多年,无论是思想还是行为都很老旧的少年也用上了双面镜……………
她看见镜子的倒影中,她短暂地笑了下。
【生气的不是你?】
她回复。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回了言简意赅的【没有】两字,谢允星与他道了晚安,便放下了双面镜。
也就是从这一晚上起,南扶光发现谢允星反常的有双面镜不离手的新习惯,在发现她只是用双面镜和段南聊天时,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人就在面前不说话,搞得决裂似的,空气又不收费......非要用双面镜,按十句话一个下等灵石收费的话看上去比较窝心?”
“现在没在和他说话。”
“那你在看什么?”
“初选的对战分区,谢允星举起双面镜,翻过来给南扶光看了眼,“段南刚刚发我的,《三界包打听》上也有,你和鹿桑又分到了一个小组,如果你现在打开《三界包打听》流动版,不出意外我猜你又能看见自己的名字和鹿桑并列飘得满天飞。”
对话发生在她们前往弥月山的路上。
南扶光惊呆了,呆愣一瞬,掏出《三界包打听》看了眼,果然谢允星说的是真的??
无论是关于初选分组这件事事,还是她和鹿桑再次捆绑得飘在首页到处都是这件事。
她当下拿出双面镜联系了她的老板,表示这事她做不了了,烦请另谋高就。
彼时那杀猪的不知道又钻在哪个深山老林里砍树,信号不太好,说话断断续续听都听不清,只能看见那张俊脸以相当随意的角度在双面镜里晃来晃去。
原本他不跟南扶光一天出发就引发了她的怨气,现在她可谓是怨气冲天,就好像她才是信号不好的那个一般,冲着手中的双面镜嚷嚷:“我!又和!鹿桑!分在!一个分组啦!”
双面镜那边的人大概是听到了,他茫然地说:“我听得见,你吼什么?”
“我又和鹿桑分到一个分组了。”
“那不是很好吗?又不是没赢过。
“好?那次你在。”
“我是在宴几安出手后才出手的,打的也是宴几安。”
“但上次鹿桑只是个小鼻嘎,现在她化仙期了,你让我和一个化仙期打架?”
南扶光瞪圆了眼。
“大概两年前,我还在被化仙期的宴几安各种欺负,摁在地上摩擦,毫无还手余地,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概念?”
她修仙问道百余年,有些观念刻在骨子里,并不是那么好改变。
比如她明知道自己不需要金丹也不需要背书也不需要古籍与剑阵她天生就很厉害,但这并不妨碍,临门一脚,她会叹息一声:是化仙期崾!
“化仙期又如何?等你的剑和她的剑撞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你就会发现,这几天的床不是白上的。”
谢允星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