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薇搓着她的足踝考虑坦白的后果,“那你怎知,他那捉摸不透的性子,不会将你的坦白抖落给老爷夫人?或是左相?左相若晓得你借他儿子推脱亲事,岂不要和老爷闹翻?”
喜绥不认同,“他儿子固然重要,可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害的他生病!自由与婚姻是终生大事,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话是这么说,但左相才不会管吧!对他来说,这就是侮辱!”
喜绥思量道:“那就求傅遮不要抖落出去,真诚一点求,一定没问题的,毕竟本小姐求过的人不多。”说完自己都觉得离谱,“啧!”
百薇也想不到好法子,只好不吭声出门为她打热水来擦脸。
再回到屋里,百薇面露欣然,“姑娘!方才我去伙房要热水,苏嬷嬷也在,听见她说夫人刚收到了誉王府的帖子,再过不久便是重阳节,亦是誉王的生辰,誉王要在府中大摆祈寿宴!”
“啊?”喜绥正拆着头上的簪子,闻言却并不乐观:“王府二公子不知下落,他还要铺张摆宴过寿,你看,我就说誉王这人怪得不行!”
百薇把水盆放下,“可是苏嬷嬷说,这次摆宴不仅是祈寿、祝寿,还是借着这个名头为世子李昶相面,故而邀了许多年轻未婚的男女共赴,彼此若有意,教他促成了,也算喜上加喜,好事一桩。”
喜绥这才来了意趣,“你是说,我也可以去誉王府?”
“对!”百薇压低声音,“之前我去打听的时候,买通来盯着誉王府的小贩不是无故消失了吗?那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劲,那些小贩一向在那条街摆摊游走,怎会突然不见?后来我还去过几次,都不见人。我一直有个猜想,但没有证据,没同你说……”
喜绥聚精会神地听着,已有几分明白百薇的意思,“他们被誉王府的人发现,遣走了?”
百薇点点头,“若非扰了王府什么事,何故断了他们生计?小贩的熟客都在那条街,搬了地方,又得从新做起,他们自己才不会轻易离开呢。”
“难道是誉王已经找到了人,因故对外不宣,才将知情者都遣走的?”
“我就是这么猜!你看,我之前去打听,小贩说誉王每日都派人去找,可这些日子,小贩不见了,也没人能笃定地说誉王究竟有没有再派人出去找过。”
“你这么说,确实很怪。”喜绥思考后拍掌道:“好!祈寿宴时,我就去探一探吧!若是李昭身受重伤,誉王不想让人知道,才护佑起来,我去他的房间找一找,没准他就躺着呢!”
百薇点点头,笑说:“如今你与傅遮只是口头婚约,尚未过礼,誉王必然也会邀傅公子前往,届时你正好借李公子演一场戏,姑娘,你明白吧?”
喜绥恍然大悟,“哦??我若找到李昭,便让他来帮我拖延婚事,届时与李昭佯装亲近搂搂抱抱,教人瞧见!傅遮知道后,觉得颜面扫地,再不提婚事!”
“爹娘知道,我就说我平日一贯与狐朋狗友这般没个分寸的相处,傅公子大概是误会了!但没办法,祈寿宴那么多人,就算解开误会,也不会娶我了!”
百薇为她查漏补缺:“若是没找着李公子……”
喜绥破罐子破摔:“那我就同他说,‘我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得到之后发现也没多喜欢你!我还是喜欢你对我爱答不理,蔑我如草芥,难以接近与征服的模样!如今这般,我只觉索然无味!’”
百薇拱手,“好一招杀人诛心。此时他若再对你爱答不理,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和老爷夫人说想退婚了呀!”
“我也不想这么狠,可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苦了他不能苦了我嘛!”喜绥摩挲着蛇镯,垂眸轻声道:“我要李昭……至少我可以笃定,三年内,我只想要李昭。”
她也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于魇梦中救她万次的李昭,无法触及,所以移情至身侧的李昭。她总有一种怪异的直觉,觉得幼时每一次魇梦,都是李昭来救。血雨腥风中救她万万次,百鬼梦魇中也为她死了万万次。
被喜绥思念着的人,正笔挺地站在左相府院中的秋桐下,双手抱胸,蹙眉思考着。
他用两指随意夹着一份邀帖。上面金色墨写着“誉王府 盛邀”几字。
这些日子,他探过数次王府,府中防守日益坚牢,无法再深入。若是去了誉王府祈寿宴,必然能窥探到不少东西。
可一旦去,就要直面誉王与李昶。他能不露破绽地一探究竟吗?
若李昶的怪异举动,都是因为誉王的偏执,那很难说,这次祈寿宴,不是冲着阿绥去的。
小厮疾步走来,为傅遮披上外氅,“公子,这邀约您都看了一个时辰了,可是在思虑去或不去?小的插嘴一句,那誉王府世子的确十分关心您的身体,常送些奇药来,祈寿宴人虽多,您不喜,但这个面子,可以给一次。”
傅遮微睇他一眼:“你这么得世子的情,不如你来做少爷?”
小厮惊慌跪下,“没有没有,奴才只是……”
傅遮转身进屋,“告诉爹,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