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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书香世家>女生耽美>初智齿> 9、第 9 章

9、第 9 章(2 / 2)

做完这个动作,在大家惊诧的目光里,他耳梢沾点红晕,托着下颌,手指点了点腮,温温的笑里难得显现出一点难为情的征兆。

赵苑婷不可思议:“你剃平头了??等等等等!让我再看一眼!”

陈迹舟避开她伸过来掀帽子的手,吊儿郎当地往后一靠:“最近过于刻苦,有脱发风险,剃光保平安。”

赵苑婷也好笑:“刻苦?你也算是刻苦上了。”

陈迹舟抬抬眉毛,笑得还挺得意:“可不么,晚自习都不提前溜了。”

苏玉看向江萌。

江萌没有话讲。

她埋头吃饭的时候,短发垂在颊边,挡住了全部的表情。

陈迹舟揣着手,继续跟赵苑婷说笑:“对了,我最近在恶补英语,能不能用英语跟我交流?For example, this is chopsticks. This is tomato soup.”

赵苑婷考考他:“那你说,刻苦用英语怎么说?”

陈迹舟飞速转了转脑瓜子:“study hard!”

他话音刚落,江萌起了身,陈迹舟飞快地跟过去,接住她的餐盘:“Give me a chance to be a gentleman.(给我一个做绅士的机会。)”

江萌的神情终于有所缓和。

苏玉跟赵苑婷没当电灯泡,江萌和陈迹舟走在一起,他们说了很久的话。

苏玉不知道他们具体聊了什么,只听到一些简短的音节。

江萌回到教室的时候,眼皮是肿肿的。

自古逢秋悲寂寥,江萌会领悟到这一点,这个秋天她流了许多的眼泪。或悲伤、或感动。

谢琢的感冒还没好。

他发烧了,这两天大课间都没下去活动。

那天中午,苏玉见到了他的妈妈。

精致的长卷发和保养得很到位的脸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当听见有人喊了声“哇我看到谢琢妈妈了”时,苏玉还在沉浸着做题目,紧接着就是第二声:“这是他妈还是他姐啊!”

一群人挤到了窗口。

苏玉回头,从人与人的缝隙间,匀得了一点视野。

她望向教室门口的走廊。

午练时间,教室里还算安静,谢琢背对着苏玉而立,站在他妈妈的面前,他仍然挺拔,但姿态也难掩憔悴。

谢琢微微松弛地躬身,让妈妈摸到他的脸和额头。

女人很心疼地拉着他说:“实在想上课就再听会儿吧,记得把药喝了,妈妈不走,楼下等你。”

谢琢跟她说了句什么,苏玉听不清。

他妈妈说:“不要紧,我今天没事,就陪陪你。”

苏玉一度觉得,在母亲这个身份里,温柔耐心的特质总是一种戏剧化的产物。

比如小时候读的童话书,喜欢用完美的父母为孩子制造一种很圆满的假象。

比如影视剧里早逝的母亲形象,总出现在主角思念孩童时期的闪回里,以一种符号般的隐喻出现。

所有圣洁无暇的品质都是作者赋予的,是俄狄浦斯情结的引用。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母亲也是可以没有棱角的。

原来母亲真的可以温温柔柔地摸着孩子的脸说:妈妈不走,妈妈等你。

毫不匹配的车标,毫无共鸣的温情。让苏玉强烈地感受到,谢琢的世界有多么无法企及。

他会跟她聊SUV的油耗有多高、多费钱吗?

还是他会认同她的话: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

谢琢才不是这样长大的。

他应有尽有。

苏玉收回视线,在阵阵惊叹“好漂亮”、“好年轻”的声音里,沉默地回到了题海中。

……

谢琢下午又上了两节课,大课间趁班里没人,他独自休息了会儿。

苏玉的经期还没结束,跑不了操,就给林飞请了假,林飞向来不苛刻女生,同意得很爽快。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苏玉拿着水杯去倒热水,她没有太多胆子在他眼皮底下频繁经过他的课桌。

但是谢琢在睡觉,苏玉路过时就往他桌前看了看。

她妈妈让他喝的药还在桌角没有拆,给他送的保温杯里也没有水。

饮水机就在他身后。

苏玉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饮水机上的水桶空了。

她喝不喝得上倒不重要,但是……帮他倒一点吧?

苏玉没换过水,想着可以试一试。她把空水桶取下来,又拆了一个新的桶,只不过、想象得容易,实操起来……

天爷啊,苏玉在心里怒吼,这个水桶怎么这么难搬!

拎起来倒不算太费力的,但是要举高、装上,一系列动作,实在有点为难她这个细胳膊细腿的人了。

苏玉用腿和膝盖顶着,往上重重地一使劲。

眼见就要放稳了,这时候,饮水机往旁边歪斜了一下。

“当心。”

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玉本来双手捧着水桶,从后面帮忙的人,为了扶稳这只桶,宽大温暖的手掌一下按在了她的手背。

严谨一点说,是按住了她的四个手指。

苏玉的瞳孔骤然锁紧。

他的手看着很凉,其实是暖的。

两三秒,谢琢立刻扶正了饮水机和上面的水桶。

“抱歉。”

他突然说了一声。

短促一刹的贴近过后,苏玉的手指被释放开。

应该是在为了碰到她的手道歉吧,她慌乱地想。

明明装好了水,但这事没结束,谢琢将手探进后面自己的座位,取出一个口罩,一秒戴好。

然后他回到饮水机前,又把刚装上去的那个桶取了下来。

苏玉不解地抬头看他。

谢琢把桶放回到地上,弯腰在撕里面的一个塑料拉环,低低地说:“里面还有个封口,要撕掉,不然出不了水。”

刚睡醒的谢琢,重感冒,音色还有点沉沉的颗粒感。

在二人的小小空间里,杀伤力拉满的一刻,苏玉偷偷看着他严肃又苍白的侧脸,忙点头说:“哦……好。”

等他再次把桶往上搬的时候,苏玉怕他身体吃不消,要去帮忙,谢琢看一眼她贴过来帮倒忙的手:“松手,会压到你。”

“好的。”她也不添乱了,收回多余的担心,也把手缩回去。

谢琢装好桶,又确认烧水的开关开着,接着把手里的垃圾团了团丢桶里,瞥了眼苏玉:“搬不动怎么不喊我?”

“……嗯?”

她鼓了鼓腮帮,刚才添乱式的换水行为让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尴尬和羞耻。

苏玉垂眸,面带怯意,与其说回答他,不如说在自言自语,因为她声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答了一句温温的:“因为你生病了。”

到此,这个小波折就可以结束了。

但谢琢偏偏笑了一下,是回到座位后,回过头看着她笑的。

虽然戴着口罩,微妙的笑意从弯起的眼睛里流露。

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地蹦出来,他轻轻地说:“生病也比你力气大。”

很少听到男孩子磁性的声线也有这样软柔的时刻,像是脚踩棉花般不切实,声音是,她的感受也是。

提着嗓子,显然是用来故意逗人的。

苏玉呆在那里片刻。

他好像、很喜欢学她说话。

大概是觉得她温温吞吞的咬字方式很有意思吧。

苏玉即刻背过身去,她放好水杯,听着饮水机咕咚咕咚的声音,又重又慢,一下接一下,好像她的心脏在流汗。

缓过来后,苏玉局促地想,他有时候真的挺坏的。

可是在复杂的内心戏外,另一重人格又为他开脱,不知者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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