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是。
她仰头看他,温静地出声:“她说是你给我的,可是......”
苏玉愣了下。
“可是,你那个时候在国外,过年都没有回来。”
她慢吞吞地吐字,想到某种她几乎没有试想过的可能,苏玉渐渐地止住了声音。
谢琢一脸严肃和不理解地看着她,他相当的不理解,脸上几乎写着我要被你气死了。
他语调沉沉:“所以,你到现在都一直以为,这是别人给你的?”
苏玉不说话了。
她觉得喉咙里哽着什么东西,让她一口气不上来,又下不去,记忆的旧书不由自主地往前翻,纸面上的字颠覆,真相的错位,导致身体某一处久抑的知觉也被挖掘而出。
苏玉想说什么,但问不出口。
薄薄的眼角覆一点湿气,她闭眼,轻轻盖过。
谢琢见她修得费劲,伸手要取过帮忙看一下,淡淡说着:“坏了就算了,我改天再给你做一个。”
苏玉没有撒手,很用力地与他争了争。
她温声轻言:“那就不一样了。”
见她把旧物当做宝贝,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在她这儿的分量俨然盖过他妈妈的重礼。
谢琢持续不解:“哪里不一样?”
苏玉说不上来,或是不愿回答。
她把兔子拿回去,抚一抚上面漆面已然斑驳的部分,用指腹轻轻擦过,万分珍重。
他说:“你现在知道了,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你想要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很多,或者??你想要新年快乐,我也可以给你说。”
听见他又提起新年快乐,苏玉低敛的长睫轻颤。
“所以是哪里不一样。”谢琢问她。
她沉默很久,只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她指了指怀里的兔子:“这个。”
苏玉再抬头时,脸上带笑,重复一遍:“我真的才知道是你给我的,谢谢你。”
谢琢看着它,也略有感慨。
他想说,我知道你曾经过得不开心,我知道那一年的你很痛苦。
我也想陪陪你,可是我没有立场。
但他开口时,回忆的只是一桩旧事里的细节:“当时那快递员没拿好,摔了一下,我还担心会不会摔坏。这样一看,这么多年保存得够好了。”
苏玉点头,不管是谁的礼物,她从来都收藏得很用心的。
接着,她又轻声说下去:“我不喜欢以前的我。我一直觉得,人想脱胎换骨,就要彻底地遗忘从前的自己。”
谢琢问:“为什么要忘掉?”
她自言自语一般:“你不懂的。”
他看着她,正要回答,发现苏玉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好一会儿了。
谢琢瞥了一眼,备注是妈妈:“电话不接?”
苏玉也看了眼,说:“我妈,她没什么事。”
谢琢没说什么,看着她把电话挂掉。
他的手也轻轻地抚在兔子的脑袋上,片刻后,缓缓地露出一点笑容,对着她手里的玩具,抑或是对苏玉轻声地说了句:“好久不见了,小玉兔。”
瞳面的一点湿气又让她的视线斑驳了些,苏玉忍着哽咽,对他微笑说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谢琢。
这一些年,我很想你。而我很庆幸,原来你也曾经想念过我。
苏玉不讨厌从前的自己,但她一直觉得,她应该抹掉过去的样子。
那些骨子里潮湿的部分,习惯性自我否定的一面,都不该再存留了,那会影响她往上走,会影响她走到光中。
那个遥远的苏玉,早该像风筝一样飘远而下落不明。
可是谢琢的出现,让她不受控地反复回到那年的场景中。
他让她觉得,那个苏玉原来并不是那么的无用,原来她也是值得牵挂的。
她值得一句生日快乐,值得一句新年祝福。
几天后,苏玉去了趟谢琢那里。
她谨慎地提出了一个请求,问能不能睡客房。
苏玉给他解释目的:“就像合租,如果你需要租金的话,我也可以提供。因为我前两天想到,我有个家教工作就在这个小区,要是在这里的话,我搞钱会方便一点,毕竟夏天路上很热嘛.....”
她讲一堆理由,谢琢听着什么合租、租金,他闭上眼睛,揉揉太阳穴说:“都行,看你意思。”
这个处理结果她相对满意,不会让他们的感情进度像坐火箭一样飞速,也方便她每天见到他和奥斯卡。
翌日,苏玉搬了一部分日用品过来,那天两个人都难得悠闲,她跟他一起去学校后面的公园遛了一次狗,又买了一点桃子酒。
回到家里,谢琢给她做了吃的,他会下厨,不过厨艺并不精湛。
谢琢本来对自己要求不高,他活得一向很随心从容。食欲也并不旺盛,能吃就行。
直
到苏玉来厨房看看,一脸失望地摇头说:“咦?你怎么就会炒青菜呀,我哥还知道给我烤个肉呢。”
“......”谢琢的眼神沉了一下。
她的真心话就这么随口一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某人锅里的青菜还没炒好,三本菜谱已经下单完成了。
傍晚时分,他在厨房的时候得到了天黑,客厅里的灯一点点亮起,没过多久,谢琢听见敲门的声音。
苏玉在里面陪奥斯卡玩球,他去开门。
外面站了个中年女人,谢琢第一反应是不是外卖或者快递,但很快他发现她的手里是空的,看他的时候眼神很谨慎,有打量的深意。
谢琢礼貌地问:“您找谁?”
女人眉眼沉沉,说:“我是苏玉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