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静默片刻,语气沉了些:“这么坚决?”
苏玉说:“我好不容易才到这里。”
她说过,要给自己买个小房子自己住,从没有动摇过想法,可想而知,苏玉的计划里,是没有谢琢的落脚处的。
从前没有,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把他加进去。
他觉得喉咙口有所阻塞,轻轻一咽:“嗯。”
苏玉看着他时,目光平淡,后槽牙却紧紧咬在一起。
她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她更不愿意欺骗他。
她是不会回去的,她有她的路要走。
他淡淡地说早点休息,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
她觉得她的心也被他抓在手里带走了。
苏玉离开的前一天,夜里下了雨。
风里已经有秋的萧瑟气味了。
她整理了一些东西,床头的兔子是一定要带走的,每一天都要陪她入睡。
除此之外,苏玉没有什么必须要留下,或是必须要送走的物品。
所有事物,都随着她的不断迁徙,只不过贡献短短相伴。
到下一个人生站点,会有新的。遗失了什么,也不觉得遗憾。
她在飘窗前,看高处的风和底下遥远的落叶。
雨声潺潺,打落在玻璃上,让夜晚的霓虹变得浑浊。
苏玉用手指划过干燥的一面。
想起当初,在校园书店,看着他走远,连一个眼神都得不到的那一些年,目送他离开,她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因为爱而不得,所以无能为力。
我喜欢你,而你不回头。
??这一件小事,就让她那么的酸,那么的酸。
广播里唱的歌是: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此刻的她,是另一番心境,又是相同的隐忍。
隐忍让人痛苦加倍。
苏玉委实没有撒娇的本领,不然小的时候也该有糖吃了,她只会平静而内敛地接受所有的得到与失去。
如果留不住,那就自然地放手。
能长久归属于她的,只有她自己,她总是这样认为。
而那天,她鼓起勇气,敲开谢琢的房间门,站在门口轻轻地问他:“一定要走吗?”
苏玉是犹豫到了很晚才去问他的。
彼时谢琢都快入睡了,屋里灯都没开,窗帘敞着,或许他也在静静地看雨。
谢琢其实并不打算回去,不过他见她眼波楚楚,心旌摇,他试探地说了句:“还在考虑。”
苏玉点点头,过好久,又道:“那你能不能把我纳入你的考虑。”
她往前走,倏然抱紧了谢琢。
她说:“或者,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
“我不想和你分开。”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苏玉的人生第一步。
他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定住脚跟,而后将手掌轻轻地抚在她的后背。
那一夜的真心话是有用的,若早一阵子这么说,苏玉恐怕消极地想,爱走就走,想留就留吧,我有什么办法呢?
她现在会紧紧地抱着他,做力所能及的挽留。
“我不想再无能为力地看着你走远。”她说这一句话时,声音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谢琢不是很明白话里的深意,他只觉得身体里有火苗在蹿升,他回抱住苏玉,反手把门关上了。
他后悔这出于私心的试探,他不想看到苏玉难过。
他低头吻她,强势的吻,让她丢弃了思考的理智。
苏玉陷进他柔软的床榻。
“骗你的,我不走。”
谢琢一边吻着她,一边说。
如果他光是嘴上这么说,她是不信的,但是谢琢笑了,她特别懂他这样的笑,戏弄的意味就加深了。
“想清楚了,术业有专攻,我爸做生意,我回去也帮不上忙,他应该找合适的人手。”他理性地给她解释了原因,又笑了一笑说,“真好骗,小丫头。”
苏玉惊讶地望着他,一口咬下去。
那就是对他最重的惩戒了。
她听到了包装盒里取东西的声音。
谢琢把窗帘拉上时,听见她惊讶地问:“什么时候买的?”
“早就。”
他哑声说着,动作已然急切不已。
谢琢低声:“上次教过你,亲哪儿?”
虽然都是新手,但他好像已经在脑子里排练过无数次,不可谓不熟练。
他带着她,从喉结,到胸膛。
开闸的水流浅浅地漫过山谷的沟壑。
苏玉昏昏沉沉地跌入陷阱中,情到浓时,就没有那么多循序渐进的规则可言。
只想要得到彼此。
原来过分的坚硬并不会像石块或钻石金属,造成频频咯痛的损伤,还会诞生奇妙的知觉,是痒的,是一种始终不到位让人不受控的痒,不想制止,反而希望它持续,随着钻研的频率和契合度之深厚而改变强弱。
苏玉很被动,无论她人在哪个位置,以什么样的弧度平躺,侧躺或者跪坐,能做的除了无尽的感知,并享受这种感知,就是等待着临界点的到来。她蜷紧在床中央,迎接了身体的第一场烟花,不是一升即散,还有缓慢的回旋,它升腾起来,以
很慢的流速凋下,是恭祝一种体验的圆满。
受惊的湖面涟漪激起,而后慢慢荡平。
她以蜷缩在母体的躬身姿态,在他怀里慢慢醒来。
她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到的是谢琢的眼睛。他自动地滑落出去,又维持着与她相贴的姿势,在暖热而跳动的触碰里回味着。
“喜欢。”
因为一分钟前他好像问了句,喜不喜欢?
她回答得好慢,谢琢轻轻笑了一声。
“刚才怎么不回答?”高?的碰撞,促使她的音节在喉间,像是一颗一颗的珠子,连不成具体清晰的字句。那种状态下说话,苏玉怕难以自控。
虽然到后半段,她的确是脱离了自己。
“你太快了。
他轻笑:“所以你发不出声音?”
“对的。”她老实巴交地点头。
谢琢垂下脑袋,吻在她的耳朵上,捋一下她随汗水粘脸的发丝。
“没关系,刚才也很动听。
紧靠在一起的时间太久,苏玉已经摆脱了最开始的羞耻,她微微仰面看他:“亲你一下可以吗?”
他说:“你可以亲我很多下。”
夏
夜的最后一场雨,水花溅了满地,她躺在潮湿里,身体也在下雨。
苏玉心满意足地亲够了,才抒一口气,说道:“不许再骗我了。”
她听到头顶传来淡淡的笑。
“不过,看你那么努力挽留我的样子??”
谢琢唇角轻扬,眉宇里尽是得意之情:“真的挺爽的。”
苏玉对上他的表情,不知道说什么,鼻息呼呼地出了两口气,咬他肩膀:“怎么回事啊!太过分了你。”
谢琢任由她发泄,等她咬够了,他轻扶着她的脸,喊她:“苏玉。”
“干嘛。”她还没从羞愤情绪里出来,语气不悦。
他冷不丁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过我?”
喜欢不喜欢的,说过很多次了。
他爱听,她就经常说。
可是他眼下的问题,似乎带了一些深意,让她眼波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