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很是细微,能听得出来当事人动作之间包含了控制,所以才会细微小心,给人谨慎行事的错觉。
然后就没有动静了,她不是在拉抽屉么?她在做什么?
莫不是这床榻有机关术?
思及此,乔骁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想到,匍一睁眼,便对上了半蹲在床榻边沿的人。
她披头散发半蹲在她,洗过的小脸,似乎还抹养肤玉露,在月色的照耀下,散发出光滑,好似雪捏成的小妖,夜半专门趁人熟睡来偷人精魄,吸人阳气的那一种。
措不及防的对视,乔骁有几分尴尬,对方却坦然自若,“是不是吵醒你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乔骁嘴角动了动,“...没有。”他本来就没睡。
“唔。”余白芷听他语气很淡,随口应了一句。
她挪开视线也没管乔骁看她的视线,径直从抽屉里面将药酒给拿了出来。
也是这时候乔骁才注意到床榻前面有小屉格子,里面放了药。
余白芷拿到了药酒,返回妆奁台搓她的手腕。
药酒的味道浓郁,盖过了室内的熏香。
等她擦好药酒,灭了烛火上榻,彻底放下幔帐,里面的药味才是真的浓郁。
乔骁不免蹙眉拧鼻,余白芷似乎察觉到了他“嫌弃”的动作,卷着她的被褥,侧身朝外睡了过去。
乔骁,“......”
转念想到她身上的药酒擦在手腕处,害她手腕受伤的人是他。
思及此,心中浮现淡淡的异样。
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这件事情,也不曾惧怕她熟睡过后,他对她实施暗杀,不点他的穴位,就这样睡了过去。
真不知道她是仗着武功自信,还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不觉得是个威胁。
不论哪一种,乔骁都觉得不悦。
床榻宽大,各人盖了被褥,放在产生亲密的地方空了出来,好似楚汉河界。
她背对他,卷着被褥,整个人小小一团,长发拢落到另外一侧,露出一小截后颈,好白。
看着看着,余白芷忽而动了,乔骁以为她感受到他的目光醒了要转过来,不想跟她对视避免尴尬,乔骁欲盖弥彰又似逃了一般转过身去。
余白芷听到后面人的动静,没有理会。
她早就感受到了乔骁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爱看就看吧,不甚在意。
那只小狗刚来的时候也总是在小阁楼内乱窜,总要熟悉熟悉环境,这阶段是少不了警惕防备和打量,余白芷理解。
折腾了那么久,余白芷沾了软枕,很快就睡过去了,她心里还惦记着明日要吃的锅子,近来天寒得很,锅子吃了身上暖和,心里舒坦。
她一觉到天亮,乔骁却是过了许久才睡着。
残留的药效又折磨了他许久,他没吃药,内息乱窜五脏六腑窜着气疼,外加饥饿,自然没办法睡了。
可躺在这,听着旁边人平缓的呼吸声,他渐渐的也有了些许睡意。
但没歇息多久,便听到了叩门的声音,乔骁瞬间睁开眼睛,还在瞬间坐了起来。
他起初有些怔愣,看着陌生的幔帐帘子软枕被褥,以及旁边躺着的背影,慢慢回神,想起来昨日发生的事情。
叩门声没有把余白芷给吵醒,反而是乔骁,他的动静太大,把她给弄醒了。
余白芷睁眼叹了一口气,也随之坐了起来。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过去,男人气色不是很好,即便憔悴疲倦,也掩盖不住他的好皮相,只是这幅好皮相正警惕无比看着她呢,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下一息就要朝着他扑过去。
余白芷忍不住轻轻挑了挑眉,并没在意伸了一个懒腰,还跟乔骁说话,“早哦。”
她刚醒,睡眼惺忪不说,声音也软绵绵,懒懒的。
重要的是,她怎么!可以!这样毫无礼仪规矩地伸懒腰打哈欠啊!
知不知道这样......她垂落的发尾在身后空荡处扫了扫,交襟的领口也随着她的动作敞开了,露出大片的雪白。
看到了不该看的,乔骁立马就转过头别过脸,比人家姑娘还要害羞,薄唇紧紧抿着,脸色很不好看,耳尖却渐渐染上绯色。
余白芷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又是怎么了。
此时此刻,门扉再次被叩响。
“什么事?”余白芷撩开幔帐往外问。
“小姐,寨主问您醒了没有,让您带着姑爷过去吃敬茶,要送礼。”
本来心疼女儿,想要她多歇歇,但礼节都打探好了,自然要照着规矩来,如此才圆满。
余白芷叹了一口气,真是够折腾的。
“好,你和父亲说一声,我马上就...带着他过去。”
他?
乔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余白芷应当是在说自己。
果不其然,她的脑袋一转过来,看向他,“要起了。”
乔骁不仅不回话,就连反应都不给她,还是撇着脸不说话。
余白芷看了他一小会,确认方才那句话,乔骁已经听见了,收回视线下榻,她往外叫贴身丫鬟进来伺候,乔骁这时候也跟在她后面起来了。
梳洗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岔子,因为乔骁警惕很高,不允许任何丫鬟近身,就连别人递给他的东西他都要谨而慎之,确保没问题了才开始用,俊朗的眉眼泛着一脸嫌弃,看着是挺娇矜的。
余白芷饶有兴趣看着他刺猬一般的样子。
等梳洗过后,两人坐上马车去上寨给阴山寨主余正,以及各位当家敬茶,顺便收喜礼。
过去的路上,余白芷撩起车帘往外瞧了一眼,还有小孩跟着两人的轿子跑,丫鬟给小孩们撒糖丢钱,还有人探头探脑想要看热闹。
她放下车帘,侧眸看向旁边离她很远,几乎要贴着边坐。
抿着唇,一脸抗拒,周身冷意弥漫的男人,跟他张口。
“跟你商量点事情,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