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用手背, 贴了下自己脸颊,热热的,焦焦的。
存在某个角落的记忆,倏地涌了回来,她在看避火图时,脸不热心不燥,是因为那里画的是别人。
她茫然的脑海里,后知后觉浮现一个念头,假如画的是她, 和王爷呢?
哎呀。
融融灯火下,她纤长的眼睫如蝶翼轻轻扑闪,那抹娇娇的粉色,从耳垂,到脖颈,再染上双颊。
她缓缓撩起上眼睑,目光在烛火下晶莹透亮,迷离又勾人。
裴诠抚了抚她眼角。
那盏灯,他终究没再动。
大婚前,他问过府上老太医有何需要注意的,老太医委婉地表示,须得节制。
他是担心豫王从没有任何妾室通房,血气方刚,所以做出提醒,顺带说了一句:“这于王妃也是有益的。”
裴诠听到最后一句话,仔细一问,方明白,虽然在大盛,这个年纪当母亲了的比比皆是,但女子生育,如鬼门关,而她还小,风险越大。
他想,自己为数不多的幸事,就是遇到这个冒冒失失,胆敢走到自己身边一屁股坐下,还说要看看他的姑娘。
他既已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没有旁的变数,不急于一时半刻,等养得好点,再好点。
只是今夜,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眸光轻闪,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步伐不徐不疾,到床边轻轻将她放下。
平安跟没有骨头似的,软绵绵卧在床上,她双眼依然瞧着他,却脸颊红扑扑的。
原来也是知羞的。
裴诠脱掉鞋子,躺在床外,他低声道:“上次,我说想听点别的。”
平安记得,裴诠不喜欢听笑话,但他想听什么呢?
裴诠手指捻了下她耳垂,他压低嗓音:“想听你说,今晚要做什么。”
平安耳根软热,她声音不由也轻了:“睡觉。”
裴诠:“怎么睡。”
平安想了想,她抬起两只手,解裴衣襟的扣子,她动作慢,指尖隔着他的衣领,贴着凸出的喉结,硬的。
它还轻轻地上下一滑。
她没有喉结,好奇地用手指挠了一下。
突的,那只手,被装诠捉了下来,他背着光,双眸在黑暗里透着亮光,道:“却成你欺负我了。”
平安:“啊。”
裴诠捏着她的手,解开自己衣襟,他身形如鹤清隽,衣服下肌理清薄,线条有力,很好看。
平安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欺负王爷,就看到他左手手臂,有一道斜长的瘢痕,像一块上好的白玉,无端被削了一笔。
她垂眸,一直看着它,裴诠说:“不用管它。”
平安小声说:“我也有的。”
说着,她扯扯自己衣襟,露出一点月牙似的锁骨,她道:“你看看。”
裴诠手臂上的肌肉,突的绷紧了,他微微抿着唇,道:“我看?”
平安大方得要命:“看。”
先前彩芝已经替她脱掉繁复的嫁衣,只留一套红色裙装,她不太会解裴诠的衣裳,但自己的衣裳,还是会的。
衣裳从肩头剥落,露出一片白净,她把胳膊抬起来,肘关节晕开浅浅的粉,嫩嫩的。
她戳着自己胳膊,几乎在和裴诠同个位置,那里有一个红色的胎记,在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出是连着的“平安”二字。
裴诠目光沉静地盯了会儿,他是第一个看到这个地方的男子。
也会是唯一一个。
他?起她的胳膊,低头咬住那块胎记,吃了一口平安,一丝殷红的血痕,在他唇间染开。
平安:“唔。”
她微微睁大眼睛,眼底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裴诠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把手抽走,更不见她挣扎躲起来,是的,和梦里不一样,弄疼了她,她也不生气。
就是用这双干干净净的眼睛,瞧着自己,无辜又纯粹。
他抿掉那一粒血珠,眼底光影明灭,那是强抑住的浓烈占有欲。
他将指节挪到平安唇边,声音哑得厉害:“不白欺负你,咬回来吧。
平安没那么疼,只是有点不习惯,她亲了一口他的指节,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欺负你的。”
她说得那么认真。
裴诠眼眸一暗,他抬起手,拉下床帐,帐内一片昏暗。
两股香气,交融在一起,一般是山风拂林的冷香,一般是软玉温香。
他一手掌住她后脑勺,勾起她鬓边头发,在指尖绕了一圈,另一手包裹她的手,捏紧五指,不让她松开。
帐内的温度节节攀升。
平安的面颊彻底烧了起来,她懵懂地想,原来脸红是这种感觉。
许久,他微凉的吻落在她面颊上,从眼睑到下颌,平安被亲得软软的,困意让她闭上眼睛。
裴诠看她呼吸逐渐变得绵长,不一会儿,才起身,在床旁拿起一把小剪子。
从床上抽出一条白色手帕,他用手心划开的血,沾湿了它。
一夜无话,第二天,裴诠并没睡好。
平安睡觉的姿势很乖,不怎么乱动,也不扒着他,就守着自己一方地儿。
裴诠每每睡一会儿,就会睁开眼,看看她是不是还在,生怕她被叼走似的。
末了,他将她抱进怀里,后半夜才睡稳了。
刚过卯时,他就起来了,神色上倒瞧不出什么。
婢女们端着盥洗铜盆,鱼贯而入,看着地上随意扔着的衣裳,皱巴巴的,她们都有些脸热,便低头不敢随意看。
裴诠洗漱更衣,她们便也退出房间。
他去院子练剑,狠狠出了一身汗。
到了辰时,天际都亮起来了,朝霞匀匀地铺在天上,平安还没醒。
没有裴诠的命令,彩芝等人在屋外候着,见到裴诠回来,问:“王爷,可是要叫王妃起来?”
裴诠淡淡地说:“不用。’
他独自进屋,坐在床边,看着她。
平安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她眼睫乌压压垂着,脸颊红润润的,露出的一点脖颈上,似春雪里绽开了的红海棠。
是他留下的痕迹。
平安好似察觉了他的视线,她挣扎着睁开眼,眸底还有点茫然,等看清周围,似乎才想起昨晚是新婚。
裴诠低头,拇指捻着她下唇,眼底闪过一丝欲色。
平安眨眨眼,她了然,问:“吃嘴吗?”
说着,她微微嘟起柔润的唇,一副请君采撷的样子。
裴诠喉结微动,他咬了口她的唇,方道:“......这叫亲。”
吃嘴这个词民间多用,不算雅观,但她说的时候,心思那么纯净,反而让人心头腾的,烧起一丝不明火。
只是今日早上还要进宫,他垂眸敛去神色,将平安用被子裹着抱起来。
早上沐浴用不到池子,浴桶就放在屏风后,热水备着了,他把她放进去。
平安迷迷糊糊的,险些就这样坐到浴桶最底下,
裴诠捞住,感受到她的整个身体,力量全靠在自己身上,他却不嫌,低低笑了声。
他本是想帮她好好洗一下,可在白天,那白皙柔软的肌肤上,自己掐揉出来的很痕,愈发显眼。
他呼吸一沉,把她抱出来,又用被子把她裹住。
平安也清醒了,她从被子里钻出脑袋,头发乱乱的。
从没服侍过人洗澡,他也弄了一身水,他不急着换,而是拿来干净的中衣,展开被子,给她穿好。
直到把她一身深深浅浅的痕迹,都藏在衣裳下,他才让彩芝青莲进来服侍平安,自己去屏风后洗了个澡。
彩芝给平安梳头发时,看到她后颈上一抹红,她脸色一红,小声问平安:“昨夜,是王妃服侍王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