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太妙。
好不容易爬上岸的赫露依心想,此刻她正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水鬼,湿漉漉的身体还是提不起劲。
漂流的期间里她磕磕绊绊地撞上了碎石,流了不少的血,水中的淤泥和不知名的微生物延缓了伤口愈合的速度, 赫露依撕开了裙摆的内衬,胡乱地替自己包扎了一下,第一次这么做的行为一点也不熟练,压迫止血的效果缓慢,这样做只是避免了上
岸之后会在路上留下血迹。
头顶滴落的雨冲刷着她身上沾染的淤泥,杀手会喜欢这种天气,因为这方便遮掩他们的行踪。
本应该充沛在体内的念量此刻空荡荡的,一如赫露依一直以来空荡荡的胃??她现在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真是太多的“第一次”的遭遇。
按照塔瓦娜的说法,赫露依现在成为了一个传染源。
任何靠近揍敌客、通知他们的举动都会造成传播,导致其他人跟着进入“绝”的状态......赫露依相信她的说法。
向对方宣告自己的念能力会带来什么作用也是常见的誓约条件,而且也不排除有更为糟糕的后果对方还没有说出口......不能使用念,就已经足够糟糕了。
揍敌客是非常出名的杀手组织,它在黑暗世界的名声完全建立在任务完成的高效性上,而一旦能够威慑的实力消失了,因为杀人而积累的怨恨只会吞噬掉整个揍敌客。
而且,母亲现在还在怀孕。
想到尚未出生的“奇?”,赫露依抿了抿唇。
母亲肯定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念的消失,也因为她的失联。
赫露依知道自己来到这个城市后,有揍敌客的下人在暗处跟着她,但那些人也因为刚才的气体攻击而下落不明,怎么看,揍敌客来接触她只会是时间问题。
然而,“不能联系揍敌客”的警告过于宽泛??这是取决于赫露依的主观意识吗?如果是她的家人反过来有意识搜寻她又怎么算呢?如果只是“凑巧”遇到,如果只是她无意之间留下了暗号……………
缓慢地行走在夜间街头的赫露依抬起头,突兀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红绿灯。
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红绿灯上的违章拍照的机器还在勤勤恳恳地工作着,红色的光芒在那个瞬间和她产生了对视。
赫露依摇了摇头,迅速地继续向前。
换做是父亲面对这个情况,他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席巴讨厌风险,选择安稳的行为,她也不应该冒险,以免让揍敌客陷入危机.......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揍敌客应该有的做法。
她需要避开揍敌客,不能被家人找到。
她需要躲开肯特尼亚的搜查,找准时间再一次对任务目标下手。
她需要确认委托人的安危,避免考核的彻底失败。
目标是如此明确。
而对现在的赫露依来说,她首先要做的事情却非常简单。
她需要一些能量来维持这具身体的生存,如果用更通俗的话语来说……………
避免自己被饿死。
对希斯?莫罗来说,那本是极为普通的一天。
像往常一样睡到了中午,她忘记拉窗帘了,但连续一周的阴雨季根本没有太阳来打扰她的睡眠。
她不太确定是从哪天起,她再也没有对阳光的印象,空气里满是阴湿的气息,早就渗水的墙壁甚至隐隐能够看到一些绿色。
她收拾了床头边上吃完了一板的药片,在将一小瓶昨晚没忍住喝完的伏特加丢到垃圾袋之前喝掉了最后的几滴,连着撕掉了三张日历,然后发现距离她下一张的折角还有很厚的一沓。
洗漱的时候她忍住了刷牙时感到的反胃,没有去看镜子里面红发绿眼的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也懒得梳理,匆匆戴了个帽子拿起了放在玄关的长柄伞,决定出门丢个垃圾。
连绵不绝的雨冲刷在雨伞上,社区最近的垃圾站早就过了开放时间,她不得不去了更远的那个。
她经过了一个尚未修建完毕的小公园,本应该供孩子们玩耍的沙堆一片空白,大象滑滑梯的鼻子没来得及装上,看起来是那么可笑......没有修建的工程就这样放置了多年,随着市长的死亡卸任而一起叫了停,一直到这座城市被肯特尼亚接管,
市民们都不知道政府的那笔修缮金究竟流向了何处。
红发的女人在这里驻足了一会儿,这也是她的习惯,每次丢垃圾的时候她总是愿意在这儿看一会儿,像是默哀缅怀的仪式。
希斯正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异样。
本来应该放置着沙子的地方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只是昏暗的天色和浑浊的雨滴成了掩护,只是因为希斯过于熟悉这里所以才能够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