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七岁,他十九。她和他看了眼,这对年轻人,一见钟情。
他兄长,艾丽西亚的祖父赞同了这桩婚事,他庆幸他有个爵位和足够的财产,她的叔叔最后松口答应。
他们火速结了婚。
“这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
威廉.卡文迪许常说的那句话,原来是有源头的。
四个月后,老伯爵离世。
和至亲的离别是最痛苦的。他们的子女孙辈们低头哀悼。
伯林顿夫人把财产分给了次子女儿,她很满足于有生之年,看到最疼爱的长孙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那八年里,她就坐在软垫椅里,搭着毛毯,看着两个孩子嬉闹在草地上。
老伯爵站在身边。
她和他相伴了一生,一直都很幸福。
“我们也要在一起这么久。”威廉?卡文迪许用一种几乎肯定的语气。
他39岁了,艾丽西亚也到了30,他深切地感受到了时间的痕迹。
卡文迪许的父亲继承了爵位和土地,成了伯林顿伯爵,而他也从卡文迪许先生,转为了卡文迪许勋爵。
艾丽西亚的外祖父和伯林顿伯爵是老友,他参加了葬礼,仿佛有所预感自己的时限。
那一天还是到来了。
1827年,斯塔福德侯爵75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艾丽西亚哭得将近要晕厥过去,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很难再承受住。
所有的回忆,祖父母,夏洛特王后,姨婆,索尔兹伯里夫人,他们的逝去让过往的记忆消散,成了难以释怀的隐痛。
“不要为了我悲伤,孩子。”
他伸手想擦拭掉眼泪,但再也抬不起来。小指叠戴的那两枚结婚戒指,褪掉了最后的光辉。
这会跟着他下葬,他的妻子,四十多年前就孤零零地埋在家族墓地,又过了八年,葬入了他们的长子。
他等得太久了。
“你必须活下来,格兰维尔,答应我。对我发誓,还有我们的子女。
她苍白着脸,翕动嘴唇,合上了他的手。
“爸爸。”德文郡夫人抓住父亲的手,她哭泣着,想到了三十二年前,她是怎么送走了濒死的兄长。
“不是你的错,安。好好活着,不要做傻事,妹妹。”他死前跟她叮嘱着。
太痛苦了。
斯塔福德侯爵面带微笑地过世了。
经过议会同意,国王乔治四世批准通过,特许给侯爵加封为萨瑟兰公爵??用的他妻子土地和爵位的封号。
作为新封的一代公爵,按照惯例,爵位连带着所有地产,能被女儿继承。
那一笔庞大的财富得以被女性血脉传承下来,人人惊异于要有这样一位女公爵。
但德文郡夫人搁置了这个头衔,决定暂且不由她这一辈使用。
这意味着她过世后,她的独生女艾丽西亚夫人会被加冕为第二代萨瑟兰女公爵。
在贵族头衔普遍只能由长子继承的英国,她的后代不仅会有来自父系的德文郡公爵爵位,还会有母方的萨瑟兰公爵之位。
这会交给次子,经皇家许可后改换姓氏为萨瑟兰-莱文森-高尔-卡文迪许。
简而言之,卡文迪许家族的这一辈,会拥有两位公爵。
在这个家族权势和地位逐渐攀登,未来一个世纪保持在巅峰的时刻。
最小的女孩诞生了。
她是她母亲在极度伤心下的产物。艾丽西亚对她外祖的情感尤为深厚,这是在她从小陪伴在身边的亲人,祖母的过世后,时隔二十年的又一起,无异于雪上加霜。
虽说她已经32岁,但恰巧是年轻时候的无忧无虑褪去之际,抵挡风霜提供庇护的祖辈也随之离去。
她和母亲依靠着,为最亲之人的逝去而悲伤。德文郡夫人抱有一贯的坚强,只是对少年岁月的回忆,还是不免击垮了她。
公爵和威廉.卡文迪许在旁边感同身受。他们准备陪妻子做趟旅行,去往苏格兰高地。
一边想远离熟悉的事物一边又忍不住追忆。
就这样,在参加完葬礼后,艾丽西亚发现自己怀孕了。
外祖父过世后不久,迎来了这样的一个全新的生命。
安妮?伊丽莎白?格兰维尔,这个名字寄托了太多的思念。
她是个金发的女孩,湛蓝色的双眸,眼睛很像她未曾谋面的曾外祖。
他们叫她天使。
她是早产儿,哭泣声都很小,那么脆弱,家人们很担心她会离开,回到天堂上去。
但她存活了下来。
她一直是她的父母亲和外祖父母最大的安慰。她为这个家族的故事续写完了最后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