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车飞速疾驰,最终抵达了县城里那家最好的酒店。
路上,夏眠在他怀中安静地闭眼,眉头却紧皱,即便在睡梦中也仍被困扰着。
周肆端详着怀中的女孩子,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忍不住伸手,想为她抚平眉宇间的褶皱。
他生长于最为纸醉金迷的地区,出入皆是国际化的大都市,第一次来到如此偏僻的小山村,这里山路狭窄,建筑也陈旧破败,他却全然没有对周遭环境的在意,只有对夏眠满满的心疼。
私人医生检查过后开好药,恭敬地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夏眠。
周肆静默地起身,立于落地窗前。
窗外,县城的街景尽收眼底,人来人往,灯火气息稀少,显得落后而苍凉,这里就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他拿出手机,拨通特助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特助恭敬的声音,周肆的面色逐渐变得冷峻,随着特助详细的汇报,他终于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夏眠自幼生长在一个复杂的家庭环境中,父亲来历不明,母亲喜欢打牌,在她最需要关爱的年纪,却没有得到足够的爱。
而夏荷作为她唯一的依靠,在她九岁过后,却也突然性情大变,于是同学的恶意中伤、邻里的冷漠和造谣、亲情的冷漠,全都铺天盖地地涌向她。
那些被抛弃、被欺负的经历,如同阴影一般笼罩,深深地刻在夏眠的心底,成为了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这也便是为什么夏眠总是会做噩梦,哪怕在睡梦中也害怕被丢下。
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对身边的人和事都充满了担忧与恐惧,害怕再次遭受被抛弃的命运。
周肆忽地想到夏眠最初待在他身边的那段日子。
她总是小心翼翼的,不爱说话,对什么事情都保持怯怯的态度,哪怕对他的索取也是承受着,从来没有拒绝过。
哪怕后来,她终于被他养得胆子大了些,夏眠也从不谈论自己的过去,有什么事情都是闷在心里。
一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好好地了解过她。
周肆罕见地轻叹了一口气。
他终于察觉到,他被她骗也是活该,他们的开始并不完美,更何况是这么需要被精心呵护对待的女孩子。
她心里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所以才会把自己紧封起来,从不肯轻易交心。
周肆承认自己起初也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可女孩子分明在初见的那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走进他的心,只是他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
想到这里,他几步走回去,缓缓在床边坐下,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夏眠额头的瞬间却又停顿了一下,像是害怕自己的手会蹭破她细腻的肌肤。
最终只是用指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那动作轻柔得如同拂过春日里最娇嫩的花。
他的眼神中满是对她所经历苦难的疼惜与怜爱。
周肆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暖去舒缓她的紧张,他的拇指在她的手背上缓缓摩挲着,一下又一下,那动作像是在无声地安慰。
夏眠在朦胧的意识中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陌生而又透着几分奢华的酒店天花板。
大脑有片刻的混沌,缓了几秒,渐渐察觉自己正躺在贡县最好的酒店里。
她试着动了动手,发现手被温暖地握着,顺着那只手的方向,视线缓缓移过去,竟然是周肆。
他就那样坐在床边,上身微微前倾,脑袋趴在床沿,平日里那总是带着几分深邃与蛊惑的桃花眼此刻紧紧闭着。
沪城与贡县之间相隔甚远,他必定是在得知自己的事情后,马不停蹄地赶来,奔波劳累,让他在疲惫中就这样睡着了。
夏眠看着他这般模样,忍不住轻轻地抽出被子,小心翼翼地试图为他盖上。
她的动作极轻极缓,像是生怕惊扰了,然而一动,周肆就像是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瞬间清醒。
四目相对,他问的第一句话是:“好点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对方的嗓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却又无比温柔。
“... 我没事。”夏眠微微低下头,情绪仍旧有些低迷,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对不起啊,害你这么远过来。”
周肆没有丝毫犹豫,抓着她的手,将她的指尖轻轻送到自己唇边,落下一个轻柔而又深情的吻:“只要宝宝没事就好,永远不要对我道歉,知道么。”
“我说过了,在我这里,你最重要。”
他的眼神坚定,目光中仿佛藏着无尽的爱意与宠溺,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洋,能将夏眠整个人都温柔地包裹其中。
听着他的话,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那令人心碎的画面,心中的委屈像是决堤的洪水,一个没忍住,泪水瞬间就模糊了眼眶。
周肆看着夏眠这副模样,低沉的嗓音里透出紧张的关心:“怎么了?哪里开始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