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嗯嗯两下:“路上注意安全哦。”
温书棠加快步伐,从学校侧门出来,没有去所谓的公交站,而是转脚跑进学校后面那条街。
下午三点,房间中仍然一片昏暗。
窗帘紧闭,透不进半点光线,除去钟表的滴答声,空气中满是静谧的沉闷。
嗡嗡━—
枕边手机兀的震动,床上人被吵到,不耐烦地伸出手,一把摁灭。
半分钟不到,屏幕却又一次亮起。
第三次打来时,周嘉让终于睁眼,手撑着床铺直身,看清来人后,滑动接通。
他嗓音沙哑,像被砾石打磨过,还带着几分没醒透的烦:“喂?”
“卧槽兄弟你终于接电话了。”许亦泽长抒一口气,“简直要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周嘉让嗤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许亦泽懒得和他计较:“我在你家门外呢,赶紧过来给我开门。”
周嘉让啧了声,挂断电话,下床给他开了门,然后转身走向浴室,打开冷水冲了把脸。
水流声停止,他双手撑在两侧,抬头看着镜子,里面的人面色苍白,眼下挂着淡淡乌青,水珠顺着侧脸落下,划过唇角,晕开一点血迹。
许亦泽跟在他后面,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学校那边的处分出来了,全校公开通报批评。”
周嘉让不以为意地哦了下,扯过毛巾,随意在脸上擦了把,黑瞳淡漠,好似被惩罚的人不是他。
“你说你也真是的。”看他这副模样,许亦泽忍不住苦口婆心起来,“那么冲动干嘛呀,又不是没别的法子教训他,非得在学校里面动手,还是监控最多的那个走廊。”
“幸亏只是通报,没给你记大过,不然连明年的自主招生都参加不了。”
周嘉让回到客厅,仰靠在沙发上,两条长腿肆意伸着,半阖着眸,扯唇浑笑了下:“那就不参加呗。”
“反正又不是考不上。
"......"
许亦泽无语地白他一眼,在另一侧坐下:“你是没看见,今早上他家长过来又是哭又是骂的,说自家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学校这边必须给个交代,还让你过去给他们赔礼道歉呢。”
“道歉?”周嘉让抬眼冷嗤,“做梦,没打死他都算我仁慈。”
“你就不能省点心。”许亦泽无奈,“也就是因为贺吴彦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加上阎王爷护着你,好说歹说给家长哄了回去,这事才算翻篇。"
“要是真闹起来,被外公知道了??”
“滚蛋啊。”周嘉让厉声打断,捞起身旁抱枕砸过去,“你要是敢和外公打小报告,以后就别当兄弟了。”
许亦泽接住抱枕,啧啧两下:“哪敢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可好几年没见你下过这么重的手了啊。”
周嘉让这人平日吊儿郎当的,一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儿,但本质上戾气很重,最浑浑噩噩的那几年,打架于他算得上是家常便饭,直到后面家里出了意外,他才算收敛一点。
可周五那天,贺吴彦倒在地上,外套被擦得破烂,脸上青紫交接,眉骨处向外渗着鲜血,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饶是这样,周嘉让都没有停手的意思,半弓着身,脚踩在他大腿上,额发遮不住眼中的狠戾,他扯住领口把人拎起,拳头朝太阳穴重重挥去。
要不是许亦泽及时赶到,用尽全力把人拦下,后果也许真的不堪设想。
临走前,周嘉让回身,在他胸口又踹了一脚,浓霭夜色下,他一身黑衣,眼角眉梢皆是锐气,沉声撂下狠话。
“再敢动她,我绝对会弄死你。”
许亦泽换了个姿势,朝他抬抬下巴:“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
周嘉让掀眸,手肘抵在旁侧:“我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不会是对棠妹??”
“想多了。”周嘉让别开眼,语调没什么情绪,“只不过这件事因我而起,她倒霉被我牵连,我替她出气是应该的。”
许亦泽冷笑,明显不相信他的话:“您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我平时被你牵连的次数还少?怎么没见你给我出过头啊。”
周嘉让挑眉看他,喉咙溢出低笑:“你确定?”
许亦泽:“…………”
“跟我你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许亦泽把话绕了回去,满脸“我懂”的表情,“人棠妹哪哪都不错,就算你??"
“够了啊。”周嘉让斜眼横他,“再多说就滚出去。”
许亦泽识趣比了个封嘴的动作,看向墙上的时钟:“一会儿你什么安排啊?吃饭没?去外面还是点外卖。”
周嘉让起身去倒了杯水:“不吃,回学校。”
“都这个点了,下午课都要上完了。”许亦泽难以置信地皱眉,“你回学校干嘛啊?"
周嘉让倚在岛台上,懒散着没个正形,一字一顿的:“好好学习。”
“不行啊。”
许亦泽举手投降:“行。
两人慢慢悠悠回了学校,许亦泽要去趟超市,分开前从后面撞了下他肩膀,瞧着他唇边的血痕,不放心道:“你脸上那伤,真不用去处理一下啊?别再感染了。
周嘉让瞥他:“哪有这么矫情。”
这阵刚好是晚饭时间,教学楼里没什么人,周嘉让舍近求远,独自在三楼转了一圈,经过某处时顿了片刻,然后才从东侧连廊上去。
推开教室门,他朝左边那排走去。
连续阴沉一周的天终于放晴,晚霞燃烧了大半个天空,像被泼上一捧橙红色彩墨,余晖自半掩的窗格透过,在书桌上落下斑驳光影。
周嘉让在椅子上坐下,手伸进桌膛找东西,忽然一阵簌声,他摸出一个黑色塑料袋。
拆掉包装,他随手打开,神色却蓦然一滞。
棉签、碘酒、纱布、药膏??
里面装满了各种处理外伤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