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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1 / 2)

小白圭挠着脑袋,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充满求知欲。

赵云惜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组织语言后,这才认真回:“你早晨起床,是不是有很多雾?树叶上还有露珠?”

小白圭更加疑惑,点头如捣蒜:“对!龟龟看见了!”

赵云惜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道:“晨雾落在凉凉的树叶上,就成了露珠。”

“冷得狠了就变成树叶上的冰片!”

“我们做花露,就是根据这个原理,下面大锅煮花,水蒸气通过这个大圆桶往上,碰到上面的冷水天锅,就变成水珠流到桶里。”

“大自然里也一样, 太阳晒着江河湖泊,水蒸气上升就汇聚成云雾,云雾积累的太多就化成雨落下,天冷了就变成雪,是不是很神奇~”

小白圭满脸惊叹,星星眼地望着娘亲,软乎乎地夸赞:“娘,你懂得也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这样的道理。”

李春容心想,她也不懂。

看来能识文断字确实厉害。

几人聊着天,忙活到半夜,才把这些鲜花都给蒸馏出来,这得先放着,等隔日放学再复蒸几遍才行。

都收拾好,已经过去了三日。

赵云惜趁着放学时,背着背篓,将一桶花露背到银楼,按着掌柜的要求,用木桶装了,并未分装。

“掌柜的验货。”她笑着道。

五十瓶也就五斤,她各给了三斤的余地,笑着道:“多的可以给别人试用,闻一闻、抹一抹、尝一尝,感受到花露的好,才好卖。”

掌柜听见她考虑这么仔细,连忙点头。

“这花露对众人来说,确实陌生了些,见都没见过,自然谈不上喜欢,能叫人试试,定然好很多。”

赵云惜打量着银楼,心中艳羡,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置办下这么大的产业。

要是能如此,让她开豪车住园林她也愿意。

“若是不好卖,还可以退货给我,我拿来送人做人情,也是极好的。”赵云惜道。

做生意,最看重的就是能卖钱,好卖。

掌柜嘿地一笑,提着木桶放在柜台后面,顺便给她称银子,还让她去挑个木簪戴。

“掌柜已经多加优容,使不得,使不得。”赵云惜摆手推辞。

原材料人家出的,她就花了几日蒸馏,就赚了十两银子,再拿就过分了。

掌柜却不听,亲自给她挑了一支玉兰木簪,随口道:“你年纪轻轻的小娘子,做什么老气横秋,戴着吧。”

赵云惜心中感念,老百姓还是好人多啊。

她笑眯眯道:“我在用羊毛做袜子,到时候给你送两双。你秋冬看店的时候穿着,又柔软又暖和。”

江陵地处长江以南,放在现代是很暖和的,用不着很保暖。但是小冰河时期,隆冬时节,冻死不少稚童老人。

见掌柜乐呵呵应了,她这才赶着骡车回家,小白圭正蹲着,用木棍拨弄着细长的小木棍。

赵云惜毫无防备地凑近,突然:“啊啊啊啊!~叫声惨烈,像是那日被小白圭攥住脖颈的大白鹅。

他满脸无辜,还用木棍挑过来给她看。

“娘也喜欢?”他双眸亮晶晶的。

赵云惜拍了拍胸口,努力地压下惧怕的情绪,心有余悸道:“不要玩蛇,快打死。”

张白圭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她,又看看小蛇,鼓着脸颊道:“是小白狗送我的礼物,罢了,谁叫娘亲害怕,还是打死了事。”

他干脆利索地扬起板砖,砸死后用木棍挑着扔掉。

“娘亲不怕,它是菜,不会咬人。”

赵云惜小脸煞白,用指尖捏着小白圭的衣领,催他去洗手。清水洗过,她尤不知足,恨不能拿香皂来给他搓搓。

“娘......”小白圭试图唤醒被蛇覆盖的母爱。

赵云惜松了口气,努力忘掉他观察蛇的样子,而是想想他可爱白嫩的小脸,对了,亲起来还又软又弹。

这时,李春容从菜园里了一把菜回来了,她看正在亲香的娘俩有些无语。

好生?歪,没眼看。

她进灶房做饭去了。

赵云惜牵着小白圭的手,跟他一起坐在灶膛前烧火。

两人一边烧火,一边跟李春容讲在林宅读书,长了什么样的见识。

“你还学弹琴绣花?那你别烧火了,仔细把手指磨粗糙了。人家说粗手绣不得绸缎,会勾丝。”

小白圭还在惦念着他的小蛇,蔫哒哒说娘亲害怕蛇,让他把蛇打死,还期望奶奶能说不怕。

李春容炒菜的手都停了,连忙念了佛号:“打死了事,奶也怕。”

赵云惜这才轻哼一声,用脸蛋去碰他被火烤得红彤彤的脸颊。

“你回去歇着,别跟着忙活,仔细累得狠了伤身子。”李春容现在是万分佩服这个读过书的儿媳,什么都会什么都懂,比她这个老年人见识还厉害。

“乖孙也是,以后要比你爹强。做举人老爷的人,不能整日里接触这些泥腿子活计。”

小白圭嘻嘻一笑,挨着娘亲坐,并不搭话。

最近吃肉多了,便炒了小青菜吃,李春容笑着道:“茄子、豆角都开花了,估计再有半个多月就能吃了。”

几人聊着天做着饭,倒也热热闹闹的,等天黑时,吃过饭,又各自洗漱睡了。

赵云惜在数自己的钱罐子,从张处赚了二百两,今日又赚十两,还有前几个月摆摊赚了五两,加起来让人心里暖暖的。

她陶醉地?闻着钱罐子。

“钱钱来钱钱来,钱钱从四面八方来~”

收拾过,这才睡了。

第二日,三更时,她如常起来,陪着李春容把糯米蒸好、油条炸好,再搬到骡车上去,这才去喊白圭起床。

看着李春容清瘦的身子,她觉得怪不落忍的,她去读书,家里的活计都落在她身上,从半夜忙到闭眼,没个消停的时候。

明明伙食好了,她和白圭都肉乎很多,她却还很瘦。

婆母也太能吃苦耐劳了!

“娘,路上小心些,若是累了,便歇歇,别扑去摆摊了,莫为难自己!"

赵云惜扬声吩咐。

听得李春容心头暖暖的,她笑着回:“累累,看你们好好的,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赵云惜便不说话了,去菜园里上一把小青菜,煮熟了,再煎个鸡蛋,加在糯米包油条里面,塞得鼓鼓囊囊,小白圭捧着,快比他脑袋大了。

小白圭笑得眼睛弯成小月亮,脸颊鼓鼓的,跟小松鼠一样进食。

瞧着他吃得这样香甜,就想起昨日,葛大姐定定地盯着白圭瞧,说是他家女儿丢时,跟小白圭一样的年岁,叫她行走间看牢些。

赵云惜想,她确实要注意些。

吃完了,赵云惜背着两人的小书包,一起往林宅去。

晨雾微曦,浅金色的暖阳洒下来,照耀在人身上,便极温暖舒适。

赵云惜想着婆母应该也到东街了,估摸着已经开始卖吃食了,糯米包油条不复杂,一个人确实做得来。

两人走着走着,就见小路边上有一大团破布,赵云惜心头一跳,想着莫不是谁家人死了扔的衣裳堆,顿时皱起眉头,打算绕行。

两人刚抬脚,小白就奶里奶气道:“娘,会动。”

赵云惜戒备地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棍,缓缓走近了些。

她定睛一看,这破布团子还有乱糟糟的头发,一动不动更吓人了。

“......”她扭头就走。

她一个女人带着三岁稚儿,收起同情心,平安离开才是道理!

张白圭回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嘴,他想救,见娘亲面色凝重,就不说话了。

平日里娘亲也教过,大人想要求助,自然会找大人,没道理寻他这样话都说不清的小孩。

他遇见了,不必判断好人坏人,快快离开才是道理。

赵云惜走远了,到底心底不安,她抱着小白圭,气冲冲地走回来,一边骂自己圣母心发作,一边把带的水和馒头扔到那蠕动的黑团子手边。

“走了!”她觑了一眼,抱着小白圭大踏步走开。

约摸是个小孩,头发如稻草般蓬乱,身上黑色的棉袄破洞,露出内里的芦花,脸和手覆着厚厚的黑垢,看不清模样。

闻见食物的香味,指尖抠着泥土,更显吓人。

“江陵怎么有这样可怜的乞儿?”她小声嘀咕,这里可是鱼米之乡!虽不富裕,却也没这么凄惨的。

“娘,要是放学他还在,就帮帮他吧。”小白圭红着眼眶:“他好可怜。”

赵云惜有些苦恼,半晌才低声道:“给他拎河里洗洗,如果身上没有炮烙印记,再说。”

等上课了,两人就把这茬给忘了,因为林子坳说大家进度不错,今天要考试,不光考默写,还考释义。

赵云惜有些紧张,这是穿越到古代后第一场考试,需要认真对待。

小白圭倒不怕,他虽然年纪最小,但学识最扎实,记性好,无事时来回背诵,而且他这样的年岁,并不知考试的厉害。

他不会写字,便让他拿着卷子去林修然面前答,他也答的很好。

林修然心生喜悦,索性多问了几句,不是卷面上的也要问,见他答得好,便赞赏地抱起他,放在腿上,握着他的小手,教他写千字文三个字。

小孩的手腕没有力气,写的字也不大漂亮,林修然没有苛责,教了基础的笔功让他先练着。

“每日练一张大字便可,你年幼,骨骼未成,不可贪多。”他叮嘱。

小白圭喜欢手捏着笔的感觉,他瞬间就投入进去,练得不亦乐乎,一张纸很快就用完了。

他还想再练,却对上夫子不赞同的眼神,顿时乖乖听从对方的话,拿着一旁的点心吃。

他吃饱喝足,又看了会儿书,书房里才渐渐传来动静。

“啊啊啊啊我明明背得很熟练,为什么提笔忘字!可恶啊!错了三道!我要被爷爷打板子了!想想都疼啊啊啊啊!

林子垣惨叫出声。

赵云惜看向林念念,没敢问,不过她这个小同窗聪慧踏实,比几个男孩坐得住,应该考得不错。

林念念见几个哥哥面色凄凄惨惨戚戚,和赵云惜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云姐姐考得不错吧!”

林妙妙满脸兴奋地凑过来:“我就喜欢看哥哥被打,想想就爽。”

赵云惜摸摸她脑袋,头挨着头正要小声蛐蛐,就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就见小白圭黑着小脸,控诉地看着她。

她连忙离远了些。

几个小男孩哀嚎一片。

林子坳收上试卷后,立马开始批改,越看脸越黑。

“林子境!你这默写也能错!”

“林子垣!你错这么多!瞧瞧这字写的,狗爬出来都比你好看!”

“林妙妙你不准笑!你写的很好吗?”

林子坳翻着手里的试卷,看着那硕大的墨团,头疼地捏着眉心,苦恼极了。

他读书挺顺,便以为大家都这样。

“云姐姐倒是全对,字也写的一板一眼。”

他惆怅一叹,当初还嘲笑这母子俩,一个乳牙都没长齐,一个村妇。

谁知道,成绩最好的反而是两人,实在令人诧异。

赵云惜上讲台把自己的试卷拿下来,盯着看了半晌,这才松口气,她来上幼儿园,要是还有错的,那就惭愧了。

这时,丫鬟又捧着托盘过来送点心茶水,点心是炸米糕、桃花酥,茶水是杏仁露,她吃得很快乐,琢磨着送的束?礼根本不够这么吃,再送夫子点东西才是。

对方财大气粗不计较,她却不能白占便宜。

下午学绣花。

赵云惜甚至不会劈线,就听上面的绣娘师傅说,要把这股线劈成二十股。

绣娘给她们仨示范,看似慢条斯理,没一会儿就劈了一百股。

赵云惜顿时哑然,看着林念念手指都快抖成帕金森了,才劈出来一股,顿时生出天要亡我的恐惧感。

好在??

她到底是成人,控制力比较好,很快就劈了二十股,还能帮着林念念和林妙妙一起。

“第一天就看看针法………………”

等下课后,她就觉得满脑袋针法,而小白圭抱着据说是永乐年间件讲学士沈度的书帖,打算回家练字。

也就是时兴的台阁体,讲究方正、光洁、乌黑,大小一致,基本是科举专用字体了。

赵云惜盯着看了两眼,她在书法一道上的造诣不深,但她发现,相对比古人来说,她在现代接收的庞杂信息,确实让她称得上见多识广。

这字帖匀圆丰满,却又不失灵气,让张文明亲手给她写的字帖黯然失色。

林修然当时冷漠,待弟子却极好。

赵云惜心中感念,牵着小白圭的手,踏着阳光,打算回家。

原路返回,刚踏上那条路,小白圭就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

“娘亲,再碰上救一救吧......”

“行。”

远远地,就能看到那个趴在地上的黑坨坨,赵云惜叹气,走近了一看,就见馒头和水已经没有了,可见是对方已经吃掉了。

小白圭昂着白生生的小脸,眸中满是救救他的渴求。

赵云惜到底心软了,提着小孩来到小溪边,撩着被晒得温热的溪水给他洗脸。

小孩的脸晒得黝黑,人又干瘦,属实算不上漂亮,赵云惜提着她破烂的衣衫,厚厚的污垢让她无从下手,索性直接给他脱了。

小孩便挣扎起来,枯瘦的小手捏着衣襟,睁着一双狼崽子一样的眼睛瞪着她。

“?公司!再瞪揍你!”赵云惜故作凶狠。

她强行脱衣,脱一半发现人家是个女孩,就让白圭和她背靠背站着,从书包里拿出他的备用衣裳,这才接着给她按在小溪旁洗了个澡。

倒也不是故意为难挣扎的小孩,主要是看她有没有传染病、外伤之类,若带回家是要祸害全家的,她没那么圣母。

她拍了一下她的背,“不许动,给我洗干净了!”

小乞儿身上的污垢多到令人发指,泡了一会儿才洗干净,黑瘦的小身子看着跟白圭差不多年岁,她在心里叹气,把白圭的衣裳给她穿。

还是有点心疼,这是为了读书特意做的细棉直缀,新的,才过了两水。

她也怕把小乞儿折腾病了,拎着她就回家了,到家后,又烧了桶水,重新给她洗了一遍。

已经清醒过来的小乞儿皮被搓红,也一声不吭,就是这一头深度打结的头毛,让人没办法,赵云惜索性给她剪掉,留下一头凌乱的发茬,看着更凄惨了。

过了端午,天气说热就热,现在快六月,太阳愈加毒辣,大家都穿上单薄的春衫。

给小乞儿收拾一番,倒利利索索像个人了。

李春容拎着衣裳盆子回来,见多了个腹黑的小孩,唬了一跳:“谁家的小孩?”

“不知道,路上捡的,穿着破烂的芦花棉袄,躺在地上,估摸着是逃难的乞儿。”前些日子还在说,南方在打仗,转脸就碰见乞儿。

赵云惜见她跟小狗一样缩在角落里,有些头疼,养孩子可不容易。

她苦恼地看向李春容:“娘,咋办啊。”

谁知道李春容完全没当回事:“养着呗,咱家摆摊赚了点小钱,不缺养女孩这点,她又不用抱,让她陪着我卖东西去,还能看摊子呢。”

“既然救回来了,就是咱家的缘法,旁的不必想,养着吧。”

李春容拉着她的手,问她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对方抿着嘴,一声不吭。

但是接着递过来的馒头,啃得格外凶狠。

看她身量和白圭差不多,又给她拿了一套穿旧的衣裳,那套摔破膝盖的,小白圭嫌丑,不肯再穿,给这小姑娘正好。

“可惜了这好料子,她上过身,就不能再给白穿了,明儿去扯匹布,给乖孙再做几套新衣,旧衣裳都给小乞儿穿,给她起个啥名?总不能一直喊小乞儿。”

李春容絮絮地说着话。

她一回头,白圭已经端坐在书房里,小手捏着笔,正一板一眼地写字。

鸟虫的鸣叫声,在此时格外动听。

赵云惜翻出些碎布头,拼拼凑凑地给她做了身睡衣,到底是小女孩,要注意隐私。

小乞儿一直不说话,狼吞虎咽地吃掉馒头,就戒备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不管谁动一动,都能吓她一跳,恨不能夺门而逃那种。

赵云惜觉得好玩,故意弄出动静来,几回下来,小乞儿冲着吡着牙齿,倒是平静下来。

“给你起个什么名?”她托腮,近来起名起太多,人反而麻木了,感觉是个名字,能叫应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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