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窈正抓狂的时候,季闻洲不紧不慢地上前,抬手,粗粉的指腹轻轻蹭了下她红扑扑的小脸:“还不打算起吗?”
宋知窈连忙往被子里缩了缩,将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一些:“你穿好衣服就,先下楼吃饭吧,我一会就下去。”
凌乱的乌发垂落在粉扑扑的面颊上,衬得整张小脸娇憨明媚。杏眼还带着属于清晨的朦胧水意,让她看着分外诱人。
季闻洲的脚边是那件惨兮兮皱巴巴的三花睡裙,他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昨晚她被他欺负到极致时发出的“喵喵”叫, 睦色越发深暗。
宋知窈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就听季闻洲慢条斯理道:“我等太太换好衣服一起下楼。”
“不用,我起床很慢的,你不用等我,还是先下楼吧。”
季闻洲将她的小动作收归眼底,突然了然似地笑笑。
他弯下腰,气息落在她薄白的脸皮上,礼貌询问:“太太需要我帮忙吗?”
宋知窈的睫毛轻颜,有些不解:“帮什么忙?”
季闻洲意味深长的视线扫过宋知身上的被子。
宋知窃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不用,我自己可以。”
“哦,”季闻洲低笑,镜片背后的眼眸深邃,语气温和:“我以为辛劳一晚,太太会很累,本想帮你按一按。”
"......*
他半蹲在她面前,身穿手工缝制的松灰色衬衫,绸面一丝不苟地贴合着那完美的腰线,被束缚在黑色的腰带中。
整个人看着绅士矜雅,但说出的话却这么下/流放肆。
宋知窈脑海中回想起昨夜荒唐,只觉得不断有热气冲上脸颊。
她像是一只炸毛的猫:“你是不是故意的!”
老男人他就是在故意逗她,他知道她现在尴尬,就是想欺负她。
这人怎么能这样!
季闻洲黑沉的眼底藏着笑意,语气温和:“故意什么?”
“你分明是在故意欺负我!”
季洲垂眸看宋知窈。
宋知窈尽量将自己缩在被子里,细白的手指揉着柔软的被面,白皙细腻的肌肤在阳光泛着金色的光,漂亮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向他。像是被欺负到极致,又愤怒又怂哒哒的小三花。
季闻洲心底发软。
他身体前倾,温柔吻在了她的额顶。
宋知窈一愣,直愣愣地看着季闻洲深邃的黑眸。
"好,不欺负你了。”季闻洲抬手揉了揉宋知窈毛茸茸的脑袋,像是哄着宠溺的孩子般。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收拾好了就下去。”
宋知窃睫毛轻额,不去看男人深邃的双眸。
季闻洲走后,宋知窈慌忙翻身下床。
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换好衣服,直至坐在梳妆镜前,她的脸上还是烫的。
刚收拾好自己,一旁的手机响起,是蒋芙的来电。
宋知窃接通电话,就听蒋美开门见山道:“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还是有些不放心。总感觉谢家那群人不安好心,你听我劝,带几个保镖过去
吧。”
宋知有些哭笑不得。
昨日在见过谢卫东之后,宋知想着趁早把妈妈留在谢家的东西拿回来,于是决定今日前去谢家。
蒋芙有些不放心。
她的担忧也不是毫无道理,毕竟宋知的父亲本就不做人,不然也不可能做出那些奇葩事。
要知道,宋知窈好不容易才从谢家那个人间地狱中逃出来。蒋美担心宋知这次独自前去谢家,会是羊入虎口。
"放心了,现在的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谢卫东可以随便控制的小孩子了。谢卫东也不可能再把我关在谢家。他就算是想要对我下手,还得掂量掂量我外公和季爷爷。”宋知窈说。
“我还是不放心......”蒋笑有些担忧,要不是她爸爸今天非要让她去公司,她高低得陪着好姐妹去一趟谢家。
“你这事跟季三爷说了没?”蒋芙询问。
宋知窃细白的指尖攥紧,“还没有......”
"你不会是不打算和他说了吧?我还是建议你让季三爷陪你去一趟,毕竟你们婚前不是说好了要互帮互助的吗?大佬在这事上帮你也是应该的。”
“而且,他是你老公啊。”
宋知窈微微一愣,似是有一种很微妙的东西触动到内心深处。
按照婚前协议,夫妻之间互相帮助那是理所应当的。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季闻洲出面解决谢卫东,也不想让季闻洲就此被谢卫东缠上。
挂断电话后,宋知窈在原地呆坐了片刻,起身准备下楼。
下楼前,未知窈突然想起昨天季闻洲说过,很想看她戴那枚翡翠镯子。
她想了想,从首饰台上将那枚玉镯取下,戴在手腕上。
因着宋知窈身体不舒服,姜姨特地给宋知窈准备补气养血的早餐。
红豆小米粥熬得软烂,酒酿鸡蛋丸子、红豆板栗糕还冒着热腾腾的气。
姜姨将红糖枸杞燕窝端到未知窈面前,视线无意间扫过未知窃的手腕,就看到宋知窈皓白腕子上戴着碧玉无瑕的翡翠玉镯。
在季家待了几十年的姜姨怎会认不出这镯子是季家家主夫人的象征物,她笑着调侃道:“哎,这镯子太太戴着可真漂亮,衬得太太的手腕又白又细,跟玉一样。”
宋知窃耳尖微红,下意识看向季闻洲。
她的手腕纤白,戴着纯粹冰透的玉镯,是再多的珠宝珍物都难以比拟的美。
季闻洲视线扫过,唇角上扬:“镯子很配太太。”
宋知窈耳朵红红,埋下头吃着酒酿鸡蛋丸子。
只觉得Q弹细腻的小丸子划过舌尖,甜滋滋的味道溢满口腔。
喝进胃里,整个人都是暖呼呼的。
宋知窈喝了小半碗,她饭量小,很快就吃饱了。
在吃过早餐,季洲看向宋知:“我送你去画室。”
宋知窃拒绝道:“不用了,我今天还有点事……………”
今天她打算回谢家,画室自然是去不了了。
RE......
蒋美的提议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宋知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季洲的视线扫过她复杂的表情,温声道:“有什么事?”
那镜片后的目光,令她感到心乱如麻。
但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开口轻声问:“你……..……今天忙吗?”
这话刚问出口,她便开始懊悔了,懊恼自己一时嘴快。
未知窈不是很想让季闻洲掺和进她和谢卫东的事情。
她知道谢卫东是怎样一个吸血虫,不想让季闻洲被谢卫东打扰。
“下午有个记者招待会?怎么了?”
“没什么………………”宋知窈目光有些躲闪,随口想了个理由:“只是觉得你挺忙的,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家吃饭……………”
季闻洲低笑:“会的。工作再忙,也得回家陪太太吃饭。”
那黑沉的眼底藏着笑意,看得宋知窈脸蛋通红。
她小声“哦了下,心中似是有一枚小石子投下,那一直以来平静的心湖,激起小小的水花。
吃过饭后,季闻洲便准备去公司。
临走前,老管家从楼上为季闻洲拿来一条领带。
当老管家再次下楼时,宋知窈定睛一看,发现老管家拿下来的领带不正是她昨晚偷偷藏起来的那条酒红色领带吗?
天知道管家是从哪个地方找到的。
一想到领带的最终用途是用在自己身上,宋知窈心情有些微妙。
察觉到她的视线,季闻洲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上前。
宋知窈茫然地眨眨眼:“做什么?”
“太太帮我系上。”
“可我不会。”
未知窈从小到大,还从未给人扎过领带。更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
要知道季闻洲可是身价上千亿级别的大佬,来往之间,但是业界精英、名流。
万一她给他系的丑了,影响他在外面的形象怎么办?
宋知窈拒绝道:“万一我给你系丑了,影响你形象怎么办?”
“没关系,”季闻洲眼尾上扬:“太太送的礼物,自然是太太亲手给我戴更好。”
“那行吧......你不准嫌弃丑。”
她接过那条领带,踮起脚,伸手把领带绕过男人的脖子。
随着距离的拉近,男人的气息也不动声色地侵占了她周围的空间。
宋知窈仰着脸,视线扫过男人利落的下颌线和喉结,脸蛋红红的。
虽然宋知窃之前没有给人系过领带,但好歹也看过别人的领带是怎么系的。
没见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她回忆着之前看过的系领带的视频,细白的手指笨拙地给他系结。
只是一想到季闻洲今早的恶劣行径,宋知手中不免用了几分力气。
季闻洲垂眸,看着宋知窈眼尾扬起浅浅的弧度,小红甜美而勾人。
突然,他抬手勾住她的的腰。
宋知窃缩了下,对上那镜片后那幽邃的黑眸,顿感到不妙。
她下意识想躲,却又没躲过,只能被他捉着,被迫承受他的亲吻。
男人低头吻在她眼睑的小痣上,动作细致而爱怜。
未知轻烦。
她发现了,他对她眼角下的这颗小痣情有独钟。
一想到旁边还有姜姨和管家在,宋知窈一阵不自在。
她微微推了推季闻洲,想要挣开他。
"......"
季闻洲放开她。
宋知窃这才发现,客厅里除了她和季闻洲,再无别人。
早在两人系领带的时候,姜等人就笑而不语地走开了。
“太太继续。”季闻洲提醒。
宋知窃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这一次,她彻底老实了,手忙脚乱地帮季闻洲系好领结。
季闻洲本就养眼,五官深邃挺立,冷白皮,酒红色的领带更是为他增添了一种矜贵而危险的气质。
宋知窈唇角上扬。
不得不说,她的眼光真的不错。
唯一可惜的就是领带系得稍稍有些丑。
不过她是第一次系领带,能系成这样也是不错的了。
宋知窃脸通红,谦逊道:“不是很好看……………”
季洲垂眸,对上那亮晶晶的眼睛,唇角掠起细微的弧度。
他抬手松了松紧紧勒住他的领带,慢条斯理道:“是得多练。”
宋知窈瞪圆杏眼。
虽然她知道她系得不好看,但季闻洲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这可是第一次给人系领带,他就不能夸夸她吗?!
Ma............
资本家这是一直想要压榨她吧!
吃过早餐后,季闻洲便离开了。
宋知窈在季闻洲走后,便打车去了谢家老宅。
一路上,她顺便看了几次系领带的教程。
这才发现,原来领带的系法居然有这么多的花样。
很快,车子便停在了谢家别墅前。
宋知窈撑伞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别墅,顿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是从她出生起便生活的地方,也是她从十七岁那年,便竭力想要逃脱的噩梦。
宋知窈深吸一口气,抿着唇走上前。
谢家别墅的仆欧早已换了一茬。
新保安不认得未知窈的模样,在得知宋知来别墅拿东西的时候,没有立刻让宋知窈进门。
“先生和太太都不在家,我得请示下大小姐。”
保安口中的大小姐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宋知窈持着伞站在门口等待。
只是等了好久还没有等到保安回来。
雨水自天空倾倒在地上,带起丝丝凉意。
她本就处于生理期,在雨天中站久了,小腿便开始有些不舒服。
宋知窈见谢家人没有给她开门的打算,不想再委屈自己,正打算离开。
“大小姐?”
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低唤。
宋知窃转过身,就见一中年妇女站在她身后,手里临着采购来的物品。
是谢家的老佣人??黄妈。
之前未知窃的母亲还在的时候,黄妈便一直照顾着她。
“黄妈。”
未知窈礼貌微笑。
"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没想到您真的回来了。”黄妈上前,心有戚戚道:“您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先生………………”
“我来拿我妈妈的东西,"宋知窈说。
对上黄妈担忧的目光,宋知窈宽慰地笑笑:“没关系,黄妈。这次我长大了,谢.......我爸他这次奈何不了我了。”
她指了指铁门:“只是我被关在门外,进不去。”
黄妈了然:“佣人现在换了一茬又一茬,肯定不认识您了。"
别墅佣人都知道谢迢迢母女不好惹。
她们看着性情温和,实际上个个都不是个好伺候的。
自李如梦嫁入谢家以来,谢家前前后后换了五波佣人。
以前伺候过宋知媛和宋知窈的佣人都被李如梦给开除了,除了黄妈。
黄妈做事老道勤快,情商也高,属实让人挑不出什么刺来。
再加上黄妈极其擅长做清蒸鲈鱼,做鱼的手法是旁人全然无法替代的。
谢迢迢好这一口,这才没让人把黄妈开除。
现在别墅中佣人处处行事小心,生怕招惹到谢迢迢母女。
照理说,黄妈理应明哲保身。
但宋知窈终究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公主,是她的半个孩子。
她怎么能让宋知窈站在外面淋雨?
“这群人也真是的,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能让您站在门外等?”
黄妈说着,开了别墅门,带着宋知窃进别墅,还特地给她泡了杯她最喜欢的樱桃茶。
宋知窈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别墅,眼前似乎也蒙上一层灰扑扑的滤镜。
现在别墅几乎大变样,比记忆中的更加华丽富贵。
但有些角落,她只需看一眼,便会轻而易举地勾起她脑海中晦暗不堪的记忆。
例如那白色的旋转楼梯以及脚下被厚实地毯遮盖的木地板……………
她清楚记得,当初谢迢迢将她从二楼楼梯上推了下去,她的额头磕在楼梯坚实的角上、木地板上,鲜血流淌,染红了实木地板。
从此家中的地板上便盖上了厚实的手工地毯。
又例如那面挂着谢迢迢画作的墙上,以前挂着的是母亲的画作。
可就在李如梦搬进谢家的第一天,便摘下墙上的油画,对着她劈头盖脸地砸下,一次又一次,坚硬的碎屑扎进她的皮肤中,直到画作粉身碎骨……………
又例如,外面的游泳池…………………
想到这里,宋知窈浑身紧绷。
明明不再疼痛的小腹,似乎开始隐隐作痛。
她的指尖紧紧地攥着。
佣人找到谢迢迢的时候,谢迢迢正在楼上的画室作画。
这间画室曾是宋知媛特地为宋知窈精心打造的,通风采光极好。但现在已经是谢迢迢一个人的了。
“砰!”
刮刀被狠狠摔在地上,溅起的颜料星星点点地落在地毯上。
谢迢迢看着面前的画,面色阴沉。
没有一点想法,她完全画不出来!
离开了杰森的帮助,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画。
“哒哒。
画室门被敲响,佣人的声音传来:“大小姐。”
“我说了,在我作画的时候谁都不准来打扰我!”谢迢迢不耐烦道。丝毫没有她在人前?柔可亲的样子。
“是有位宋小姐说来取她的东西。”
谢迢迢作画的手一顿。
宋知窈来了?
"她现在在哪?你们没放她进来吧?”
"一开始我们没有开门,后来是黄妈让她进来了。”
谢迢迢冷笑一声。
这些年自己看黄妈老实,为人勤快做事利落,这才没把她开除。
没想到,倒是养出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知道了,你们先招待着,我等下下去。”
谢迢迢说着,拿出手机,给李如梦拔了过去。
“妈,谢她回来了。”
“回来了?我和你爸这就回去。”
谢迢迢“哦”了声:“妈妈,爸现在在你身边吗?”
“不在。”
“妈,你说爸爸真的能说服她让她嫁给那个人吗?”谢迢迢有些不太确定。
李如梦摸了摸肚子,轻笑了下:“你放心,这事你爸心里门清。更何况现在那股份在你爸手里这么多年,谢窈想要把股份要回去,就得乖乖听你爸的。”
“她背后不是还有季家吗?还有宋绍海那个老不死的吗?万一季闻洲………………”
谢迢迢有些担心,想起那日季闻洲看向她那冷厉的目光,至今还心有戚戚。
“你担心什么,季闻洲要真是想娶谢窈,就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想来那日,也是为了在季家护着宋家的颜面罢了。不然又怎么会不顾季淮安这个侄子的脸面,说是要娶谢窃。”李如梦分析道。
“至于宋绍海……………”李如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就更是不用担心。宋绍海还能活几年?说句不听,老不死这病能撑下来活个两三年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就这两三年时间,他能护得住谢窈吗?”
“谢窈不也得想想,等宋绍海死后,她还能靠谁?季家?就算季家看在和宋绍海的交情上,帮着她点,但归根结底季家对她而言也是外人。再加上你马上就要和淮安结婚,谢窃不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季家能不能护住她。”
“谢窈到最后不还得靠着谢家这个娘家。没有娘家,没有宋家,她在京北的圈子里就是寸步难行。”
听母亲这般说,谢迢迢松了口气,不安的心终是放回肚子里。
谢迢迢刚下楼,就看到宋知窈坐在客厅沙发上。
宋知窃今天穿了件纯手工中式苏绣连衣裙,细腻的桑蚕丝贴合着她窈窕的身形,裙角处鸢尾花刺绣随着角度转换带起丝丝流光。
尤其是那纤白手腕上带着的翡翠镯,幽绿无暇,越发衬得少女的手腕肌肤白如皓月。
谢迢迢不免看得有些眼红。
可转念一想,宋知窈也就眼下得意一阵。等到宋绍海死了,她一个人,若是不靠着谢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宋家那么大的家业。
思及此,谢迢迢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她脸上扬起?和的笑:“窈窈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下?”
谢迢迢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仆佣。
“你们这是怎么招待的?就让客人这么干坐着?”谢迢迢扭头看向宋知窈:“姐姐,你不要介意啊。”
她一脸愧疚的表情,可眼底却带着鸠占鹊巢般的洋洋得意。
果然她还是惯会要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