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的冷静被通篇推翻。
宋知窈指尖擦过眼尾,擦去那湿濡的泪水,满心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离婚。
临近下午,蒋芙挂心着她,前来麓海湾看她。
蒋芙来找她的时候,宋知窈已经联系上了律师,拟定好了离婚协议,离婚协议书将在次日上午寄过来。
一碰面,蒋芙便注意到宋知窈的情绪不高,不由得关切道:“你们之间究竟怎么样了?”
她将今日季闻洲的助理找到她的事说与宋知窃听:“那位周特助问我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没有让我告诉季闻洲,我便不同他说。”
宋知窈抬手擦了擦眼角,像是做出什么决定般,开口道:“我打算离婚了。”
蒋芙不可置信惊呼:“季闻洲出轨了?!”
宋知窈抿了下唇,调出刚刚的新闻界面,推到蒋芙面前。
在仔细看完照片后,蒋关认真道:“这张照片怎么看都像是借位拍?。再者,这个女人只是身形和你像了些,也是有着一头短头发,不能凭一张照片便笃定季闻洲出轨吧?”
宋知窈抿了下唇,垂下眼,缓缓摩挲着茶杯。
“但我和他之间,终究夹带着他的初恋。就像是一根刺,稍稍一碰,便疼得厉害。就算我想平心静气地好好同他生活下去,但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将他当做相敬如宾的协议丈夫看待了。”
一想到季闻洲的初恋,她心中便堵着一口郁气。
她终究对他生了贪念,有了奢求,再也无法在他面前做到平心静气、保持理智清醒。
她已经动了心,又怎么能好好收场?又怎么能在面对他时,不会胡思乱想,去在意他那与她长得极像的初恋情人?
蒋芙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冲她眨眨眼,突然提议道:“不如,你跟我去国外散心。”
宋知窈张了张唇,缓缓重复:“去国外散心?”
蒋芙捏了捏她白生生的小脸:“与其待在这里自我内耗,还不如换个环境换种心情。正好我少了个旅游搭子,不如你跟我一起?”
听罢,宋知窈陷入沉思。
“那我和季闻洲商量一下。”她说着,拿出手机要给季闻洲发消息。
蒋芙义愤填膺:“你还跟他商量什么?你的性子就是太软了,直接把他拉黑得了。什么时候那狗男人解决了他那初恋问题,什么时候再把他放出来。”
宋知窈听着闺蜜的话,觉得甚有道理。
心中也不知从何处生出的一点反骨,促使她听了蒋芙的话,并把季闻洲拉入黑名单。
出去散散心也好。
宋知窈回到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礼。
一小时后,她同闺蜜一起,乘坐蒋家的私人飞机,去往法国。
下了飞机,天色刚蒙蒙亮起。
季闻洲坐上车,按了按太阳穴,温雅深隽眉目染着淡淡的疲倦。
他扫了眼安安静静的私人手机,“太太有给你来过消息么?”
周特助不敢去看上司表情,颇为尴尬:“没有。”
季闻洲长指揉了揉眉心,淡声道:“许是在闭关创作。”
周特助眼神有些飘移。
总感觉先生这话是在给自己挽尊。
季闻洲拿出手机,给宋知窈发了条消息。
[我回国了。]
下一秒,系统自动发来红色感叹号出现。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季闻洲眉心缓慢折起。
他这是......又被拉黑了?
黑沉库里南在微暗的天色中疾驰。
逼近麓海湾的时候,已是早晨六点。
库里南开进地下车库中,季闻洲下了车,让保镖把给宋知窈买的礼物搬进她的画室。
他放轻脚步,上楼,推开主卧门。
卧室内冷冷清清,一片沉寂。
晨光铺入卧室,照亮男人深隽冷寂的眉眼。
季闻洲环视四周。
卧室内一尘不染,床榻上空无一人,被褥被平整铺好,没有丝毫折痕。被单触手冰冷,显然床铺主人久久未曾在此停留。
季闻洲无奈失笑。
恐怕她又彻夜宿在画室里了。
他转身去了楼上画室,却出乎意料地落空。
可是画室依旧空旷清冷,画布上的油画颜料早已风干,而他想见的人依旧不在。
季闻洲站在门口,眉心缓缓皱起。
他抿着薄唇,摸出手机,给宋知窈拨去电话。
画室内悄然无声,一切声音似乎都已冻结凝固,唯有男人微乱的呼吸声。
不多时,沉寂的画室中传来机械的女声。
季闻洲沉着脸挂断了电话,匆匆下楼。
楼下,管家他们早已起床,正在准备早餐,见季闻洲回来,顿时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
“先生,您回来了。”
季闻洲声音淡淡:“太太呢?”
管家忙道:“太太昨日和朋友去出国旅游了,她没跟您说吗?”
见季闻洲沉着脸,面色难看,管家突然反应过来,不说话了。
看来太太是真没跟先生说啊。
季闻洲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正要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给周特助拨通电话,这时佣人拿着一封快递文件封走了进来。
“先生,这是寄给太太的。”
看着这封文件,季闻洲心间难得生出些许不安的情绪。
他垂眼接过,拆开,视线在触及文件上最刺痛神经的字眼时悄然凝固,温沉眸色寸寸冷了下去,向来平静无波的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那捏着那张薄薄文件纸的手愈发用力紧绷,指骨泛白,手背隆起明显的青筋脉络。
空气在这一刻沉了下来。
管家站在一旁低眉敛首,大气不敢出。
季先生向来在外人面前稳重端方、冷静克制,何曾有过这般情绪失控。
管家惊愕于季先生此刻失态,小心翼翼地扫了眼文件上的内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就见文件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季闻洲下颌线紧紧绷着,面色冷沉得骇人。
他将这份离婚协议书撕了个稀碎,不急不缓地扔进一旁垃圾桶。
而后他拿出手机,给周特助拨了通电话,强忍着心中某些晦涩破碎的情绪,语气平和:“查一下太太去哪了。
周特助效率很快,不多时,便把宋知窈在巴黎的居住地址发了过来。
季闻洲淡淡吩咐:“安排航线,去巴黎。”
挂断电话时,保镖也将礼物搬得差不多了,唯有那幅包好的油画,保镖有些犹豫不决。
“先生,拍下的油画是依旧放在收藏室,还是送到太太画室?”
季先生的收藏室向来是他的禁区,不许外人进入,以往拍下的古董名画雕塑等价值连城的物件都是直接送入收藏室。
季闻洲忖度片刻,缓声道:“送去巴黎,我的私宅。”
安排好一切后,季闻洲转身上了楼。
他没有回卧室休息,而是推开深色檀木大门,缓步走进收藏室中。
收藏室中分门别类地摆着各类古董藏品,随便拿出一件,便是能在拍卖行中拍出上千万美元的稀世珍品。
宋知窈曾几度好奇这收藏室中的藏品,只不过碍于两人之间是协议夫妻关系,不好意思提出参观请求。
高更名作、唐代瓷器、维多利亚珠宝也只不过是这是藏品中最不值得一提的冰山一角,哪怕最资深的收藏家来到此处,也要自愧不如,惊叹于季三爷的财气豪气。
直至走到最里侧的一扇小门前,季闻洲推开门。
淡淡的暖光自室内析出,落在季闻洲高挺深邃的眉骨,也落在墙壁上悬挂的印象派油画上。
若是宋知窈在这,会发现这些年拍给Ethan先生的油画统统被收藏于此。
而正前方的墙壁上,则是悬挂着一幅少女的油画自画像。
一头精灵般可爱小巧的俏皮短发,微微弯起的眼睑下带着粒红色小痣,俏皮又甜美。
尤其是少女手中捧着的蓝紫色鸢尾花。
蓝紫色明净透明,温柔浪漫。
这是画作主人费经千辛万苦,亲手从一万只维纳斯骨螺中提取出的紫色。
而画像右下角,写着一行清秀小字??
鸢尾送给Ethan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