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筠双眼瞳仁瞬间紧缩,这不是山林里看到的那名红衣少女吗?
“快跑!”红衣女孩紧皱着眉头,一手拉上皇甫筠的手,一手劈开黑雾,转身就往相反方向跑。
皇甫筠知道前方才是生路,急急喊了声,“晓芳,那边不好走,往这边。”
她拉住她手的一瞬间,女孩的记忆便流水似的不断涌进皇甫筠的大脑中。
这难道也是“看见”的力量?
名字叫晓芳的女孩一顿,抬头看看前方,又回头看了看皇甫筠指的方向,那里的黑烟果然比别处淡一些。
她重重点头,便拉着皇甫筠朝生路跑。
两个女孩不知跑了多久,似乎终于跑到了黑烟尽头,再抬头,已经能看到前方不远处隐约发出的亮光。
“快逃吧。”女孩松开了皇甫筠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皇甫筠一把拉住了她,“别走。”
女孩惊讶回头,看着皇甫筠的手,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能触到她。
皇甫筠眼睛闪动着耀眼的光:“谢谢你,特意来救我。”
女孩似乎很恐惧与人对话,又不敢用力甩开皇甫筠的手,只是低着头,慢慢的扭动手腕。
皇甫筠不想太勉强女孩,声音放得很柔,“你一直跟着我们吗?”
女孩沉闷的摇摇头,挣着皇甫筠的钳制,只想离开。
皇甫筠手上的力气松了些,只是仍然握着女孩的手,她眼底漫出温柔的光,“谢谢你,没有你,我走不出来。”
女孩脸颊忽然红了,别过头,低声说:“差一点带错路的。”
皇甫筠目光一闪,只在这一瞬间,她看出女孩的更多的记忆,“我能帮你,我能看见你。
女孩苦笑,声音越来越弱,“你什么也看不见,没人能看见,没人能听见,我也找不到任何人去说。”
“我能!”皇甫筠拉住她的手,“对不起,我来晚了,幸好没错过。”
皇甫筠挥手散开黑雾,“这些都是谎言,各种各样的谎言,但是我能看到谎言背后的真话,相信我,因为我能“看见''。”"
女孩的身体瞬间僵硬,似是被戳到心底最隐秘的秘密,再也说不出话来。
皇甫筠上前拥抱住了她,“我来晚了,也许我能来早一些,更早一点陪你看见,陪你听见。”
女孩讶异回头,微笑着的皇甫筠周身突然散出大片烟雾,再眨眼,烟雾中蹦出一只可爱的红眼小白兔子。
女孩不解,却又错不开视线。
小白兔往前蹦一点,黑雾就往后退一点,蹦的越来越远,光线越来越亮,小兔子就像一个进度条,一点点的加载,然后开启了新的画面。
女孩眨了眨眼,她看见一条小溪流,低头看去,溪流里映照出一个年轻少女的脸,那时她十七岁。
女孩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脸。
十五岁,她就没再上学了,帮忙照顾弟弟妹妹。
大了一点后,她就开始接送弟弟妹妹上幼儿园。
送完弟弟妹妹,她在天光微熹时推出早餐车,去集市摆摊卖煎饼。
中午时,她接了弟妹回家做饭。她的下午也不清闲,又到镇上服装店看店做短工。
晚上回到家,酗酒的父亲又和继母吵架。她沉默的走出屋子,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了隔壁房间。她总会抱着弟弟搂着妹妹,给他们讲故事,叫他们别害怕。
第二天天不亮,女孩就起床了,早早准备摊煎饼的各种材料。
她在院子里水井边洗菜,一只小白兔从墙角草丛蹦出来,一跳一跳的蹦上女孩的肩膀,蹭着她的脸蛋,它说:“辛苦你了,等到你满了18岁,我们出去好不好?”
女孩眨了眨眼睛,羞赧的低下头,“弟弟和妹妹还小,他们不能没人管。我不辛苦的,我没事的。”
小兔子又蹭了蹭,却没有再说话。
它这边正蹭着,耳朵忽然被人揪住,拎了起来,“兔子最骚气了,晓芳快去洗洗,换件新衣服,跟我去你姨家走一趟。”
徐晓芳赶紧接过兔子,放到地上,抬头看着继母,疑惑的问:“妈,去姨家干啥?”
刁翠萍走到水井脸盆架前,不耐烦的洗了手,“你这小妮子,记性咋这不好嘞,不是说好了,今天去相亲吗?”
“你姨给你物色了个好对象,可能干嘞,家里没有公婆,他自己去了花城做生意,挣下来好大一笔产业,在咱老家翻了大房子,还有楼房,车子虽说旧点,只要定了结婚日子,就能换新车。”
“上杆子追他的妮子可不老少。人家也就是看俺表姐的面子,才跟你相亲嘞。
徐晓芳目光瞬间暗了下来,“咋......咋这快嘞………………”
刁翠萍擦了脸,没好气的瞪向徐晓芳,“你这蠢妮子,咋说你好?合着我刚才的话都给猪吃了?”
“你不是胆子小,你姨老记你,生怕你嫁到穷家受罪,再碰着有恶婆婆的,回头给受气死。”
“人家小伙子这些年就一门心思在外挣钱,老说先立业再成家,比你大八岁,正能给你这八竿子杵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撑腰。十里八乡都再找不着这么合适的。你也快20的人了,稍微一耽搁,就是老姑娘了,那些个条件好的咋还能看得上
你?”
徐晓芳低下了头,洗菜的手却不由得攥紧。
小兔子目光暗了又暗,贴着女孩的裤脚不断的蹭着她。
“臭了吧唧的小畜生!”刁翠萍恶狠狠地踹了小兔子一脚,将一盆水猛地泼了上去。
万幸小白兔够机灵,一个翻身就躲过了那盆污水。
开玩笑,兔子沾了水,很容易挂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