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似还能嗅见若有若无的女子香。
他闭上眼,脑中不自觉幻想出阿姐就在身后,与他睡在一起。
谁也不知道,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他的阿姐在他的梦中出现过很多次,每次都是躺在这张美人榻上,纤细的腰扭成好看的弧度,那双含情的眸泫然欲泣地转过来,乞求地看着他。
而阿姐快要被他顶撞坏了。
息长宁的心在狂跳,像是提前预知了以后,桃花目紧闭,身体隐约在发烫。
直到??
“阿宁?”
孟婵音进来后没有见到人,先是唤了一声,才看见躺在她午休的那张榻上的少年。
她走上前去见他双颊微红,以为他是生病了,心中不免关切,伸手触他额头探温度。
手还未曾碰上,便被他猛然捏住手腕。
“阿姐......”少年声线沙哑地呢喃。
孟婵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倏然被用力地往下拉,鼻尖撞进少年坚硬的胸膛,眼眶霎时因为酸痛而红润。
“阿宁,放开我。”她用力挣扎手腕。
息长宁垂眸颤了颤眼睫,看见怀中乌发雪肤的少女,理智渐渐归拢,忍着要冒犯她的心思松开了手。
一得自由,孟婵音坐起身,眉心微蹙地揉着手腕,心中忽然有古怪的不自在。
“阿姐,你没事罢,我......刚才睡蒙了,以为是别人。”少年连忙起身,乖乖地跪坐在她的面前,微哑的腔调俱是愧疚:“阿姐,可有碍?”
他嘴上说着抱歉,垂下的目光却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阿姐不仅身子香软,甚至连雪肌都很娇嫩,但凡大力些就会留下难消的红痕。
而现在她的手腕就红了。
盯着那片凌虐般的红痕,他的心又一次轻颤起来,渴望似都汇聚在了一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若是能与阿姐……………
孟婵音垂眸盯着泛红的手腕,未曾留意他的异常反应。
手腕若是留下了红痕,被息扶藐看见,只怕是他又要不高兴了。
看完手腕,孟婵音才发现很安静。
她抬眸看见少年乖顺地跪坐在榻上,垂着头,眼尾微红,像是等着被教训的乖顺小狗。
以为他是在为捏疼她了,而愧疚。
孟婵音对他温柔一笑,安慰道:“没事,不疼的,一会儿让春心给阿姐抹些药就好了。”
息长宁闷“嗯了一声。
停顿须臾,他又抬起头,乖巧道:“一会儿我替阿姐抹药吧,毕竟错在我,不然我于心不安。”
少年还和往日般黏人,总能寻到令她心软之处。
孟婵音失笑,不忍拒绝他,“好。”
息长宁见她答应,对她露出无害的笑。
弟弟真的长大了。
孟婵音忍住想要如以前那般去揉他的头,艳羡地看了眼他的头顶。
少年跪坐在榻上还弯着腰,都和她站起来一样高了,果然是息府的人,只怕以后要和息扶藐差不多身量了。
春心提着热茶从外面进来。
见两姐弟还和往日一样,上前给两人倒了热茶,随口笑道:“四公子还和以前一样。”
这句话忽然提醒了孟婵音。
她看向榻上的少年,想到两人已经不是亲姐弟,阿宁也快弱冠了,再如何犯困,也不应该随意躺在姐姐的榻上。
息长宁乜了眼春心,从榻上下来,语气自然道:“昨夜没睡好,刚才躺了一下。
春心听出四公子语气似有不悦,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一旁的姑娘忽然开口。
“春心,刚才我的手不小心撞红了,你去拿些化淤的药膏来。”
春心闻言将茶放在一旁的茶杌上,出去拿药膏。
孟婵音见春心出去了,转眸对温柔地看着少年,斟酌道:“阿宁你如今不小了,以后可不能随意上女子的榻,阿姐和其余妹妹的也不能,哪怕与那位姐姐妹妹关系再好,也还是被人瞧见会笑话的,知道了吗?”
这话说得讨巧,既不得罪人,又表明了两人之间是‘血缘,所以才会说这番话。
闻言,息长宁眉心微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浇得他眉心微蹙。
息长宁转头对孟婵音委屈告状,“春心的茶好烫。”
孟婵音闻声上前,关切地看他的唇瓣,“我看看,可烫伤了?”
息长宁垂眸,凝望靠在很近的阿姐,眼微不可见地弯了,“无事,一会儿就好了。”
见他唇只比之前要红润些,孟婵音放心了,忍不住接过茶杯时嗔他一眼,“刚刚沏好的茶,怎么都不凉一下就往嘴里送,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像个小孩。”
息长宁笑得随意,“可能是昨夜睡没睡好,刚才又睡了一会儿,现在有些没清醒。”
孟婵音顺问:“昨夜去作何了?”
可别跟着旁人学坏了。
息长宁无辜眨眼,忽然委屈道:“前日兄长带话说阿姐今日要回来,所以我是想阿姐才没睡着。”
息扶藐之前就已经派人送信,说他们今日会来?
孟婵音垂下眼睫,动作缓慢地擦拭着茶机上的水渍,心乱了。
是她想错了,还是他本就没有打算真的将她藏在外面?
息长宁见说完她便安静了,以为她生气了,可怜地凑过去:“阿姐?”
孟婵音回神,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事。”
息长宁见她没在提及刚才的事,弯了弯眼。
春心很快便带来了药膏,不过孟婵音并未让息长宁帮忙,而是自己抹的。
少年双手抱臂,以散漫的单屈腿姿势,靠在一旁看。
玉软花柔的少女低垂着脖颈,露出的肌如白雪。
柔光透过窗扉,洒落在她的侧脸上,玉容至纤细的指尖皆如玉雕琢,漂亮得似被供奉在案上的小玉观音。
他的阿姐生得真美。
息长宁见她涂完药,坐在她的身边,侧首道:“阿姐以后不要总是在房中,改日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孟婵音看着少年纯粹得毫无杂质的目光,这才知晓,原来他是担忧自己因府的事而闷在心中,所以才在第一时间来找他。
孟婵音心中一暖,对他温柔莞尔,“好。”
两人又说了不少的话,息长宁才离开。
息长宁走后,孟婵音便坐在椅上,回想这段时日发生的事。
春心进来时,门罩的帘子垂下,暖意的屋内浮着一股淡淡的甜香,而少女玉软云娇地披着薄春衫,懒洋洋地卧在摇椅上。
春心以为她在休憩,小心翼翼地上前为姑娘披上毛毯,放下帘子欲要出去。
孟婵音睁开的眼眸唤住她:“春心。”
春心回头,看见姑娘眨着漂亮的眸子,似一碗晃荡的清水,透彻、干净。
孟婵音问道:“阿兄可有派人过来?”
春心答道:“回姑娘,在四公子之前长公子身边的凌风来过,我和他说姑娘还没有醒,他便回去了。”
孟婵音眉心轻蹙,若有所思地点头。
方才她听见阿宁说的话后,仔细地想了想,息扶藐对她很了解,在常隆时,他未必是真的要将自己养在外面,而是恰好拿捏住她的害怕,所以做出那副姿态给她看。
因为他知道她看见后一定会寝食难安,从而觉得既然反不反抗的结果都一样,如此就会主动去找他。
一想到此,她轻抿朱唇,眼中闪过一丝被诓骗的羞恼。
可现在木已成舟,她也不能扭转时辰回到之前,所以只能攀附着他,得到对她有利的。
坐了一会儿,孟婵音抬腕扶正?上步摇,如花裙摆随着起身来的动作,遮住了纤弱的脚踝。
春心看见她站起身,披了件软烟罗披风,不禁问道:“姑娘是要出去吗?”
孟婵音细眉低垂,语气自然地系披风:“嗯,出去找阿兄问一些事。”
虽然他了解她,她也未必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