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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春(1 / 2)

生活在深林里的民族,最擅长驯鹿,他们逐水而居,也和鹿一样,喜欢潮湿的地方。

因那里的「狭壁」间长有新鲜润滑的泉水,兽类伸出粗大的舌头刮过,顷刻在这处无人抵达过的夹缝里遍布它呼出的热浪,标记为它的领域。

要找到这处花园并不容易,是以要大口大口地嘬取。

但最鲜嫩的香味藏于壁缝内,公鹿往里伸入着舌头,物竞天择出来的优越本领足够灵活地勾出水汁饱满的食料,而高大的驯鹿还有坚硬的鹿角,它就像鼻梁,帮忙顶开缝道,好更猖獗地、明目张胆地搜刮着这里,遍地都弄得湿漉漉的,被撬过的地

方颤颤地倾颓,合不拢。

吃得正上瘾的畜生听见鹿哨也不会罢休,它们寻了太久,终于才到达此处,一波波的「鹿哨」反而让它们更大快朵颐,鹿哨越是叫得急,越是让禽兽兴奋。

在春季,河水涨起,漫出防线,楼望东看到柔软的芦苇乖顺地生长在小河两边,他伸手拨了拨,黄昏般的光影照进去,一片粉色。

连同他的瞳仁也照烫了,欺身看向陪他一同玩驯鹿游戏的女孩,嗓音浸满潮哑,对她说:“像湿云,会下雨。”

云是什么样的形状,画它的时候,一个弧线中间有道微妙提笔。

周茉甚至怀疑,楼望东是叫她一起去看。

竟扭捏地坐起身,抬手扇了男人一巴掌。

他跪在她身前,眼睛猩红,如夜里燃着的篝火,而那一双嘴唇刚饮过茉莉水,晶晶地透亮,此刻被她扇了下脸颊,愈加像添了一把柴,烈火燃起,他舌头舔了下水唇,当着她的面俯身,咬她的颈。

周茉才知,驯服野兽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她靠近的楼望东也不是她所理解的人群。

他问的“能亲一下吗”,并不是亲的嘴巴。

而他的「一下」也不止是一次。

周茉双腿早已绵软,此刻不受控地蹭着褥子,指尖抓他的后背,哭不像哭,求饶不像求饶,就这样仰着头,被野兽叼着脖子。

楼望东的大学顺势把玩着。

满腹的粗糙刺棱,养尊处优的兔宠怎能受得住,避不开地惊颤,被野兽抓住了,难逃一劫。

这处院子令周茉回到了北部草原,有猎人,有猎物,猛草丛生,逃离了一条蛇,逃不掉他的舌。

从冬到春,日光一天比一天长了,而雪融天霁,曾经被掩盖住棱角的「山峰」倏忽在此时伫立。

生活在草原时,周茉站在山下,时常会伸出道手圈成一个圆,像远远地把巍峨的山峰握在手中。

如今和楼望东谈了恋爱,他牵着她的手去握住。

教她怎么上下丈量「山脉」。

楼望东生于旷野,没有被束缚生长的不止是灵魂。

他握着她的手背,青筋一道道绷起,在她潮湿的手心里野蛮扩张。

十指连心,连同她的心也在骤紧骤缩,她的眼眶泛起更多的朦胧水意,她这样小的「心房」里,怎么能承受他那样大的「冲击」。

可他仍不肯松开她的手,哑声哄着她:“别怕,茉莉,我们多熟悉熟悉,好吗?”

谈恋爱自然是熟悉对方的过程,考量是否能做合格的伴侣,但周茉以为循序渐进,可男人的节奏逼迫她勇敢,此刻她被他呼吸压着,如草原猛烈生起的风,将她的理智吹得摇摇欲坠,她哭着声说:“楼望东,你好大胆......"

一点都不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小伙子。

可他被她说得有些无辜,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健硕的胸膛也贴了上来,他们侧躺面对,眼里有无尽的潮情在交融,周茉想挪开视线,他就用握紧她手腕的力道控制着她。

她手上早已滚烫了,发麻了,听见他说:“不应该这样吗?男人都应该这样,难道让女孩子主动?”

周茉面颊发烧般往下埋,又怕看到他贴在自己手背上的大学,可视线平视,又是楼望东的胸膛,上面仿佛有汗珠,还有一颗生机勃发的心脏。

大地的四季往春日倾移,周茉上齿紧咬着下唇,楼望东这时忽然松开她的手背,言语里调着哑笑,在周茉惯性保持手势时,猛地听见他说:“女孩子也可以主动,只要是茉莉,怎么做我都喜欢。”

言语的真诚并不代表他身体就老实。

相反,越是一方面粗鲁,才要在嘴上道些虚伪公子的话。

可他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周茉还能如何办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她刚才还情急扇了他一巴掌。

周茉不想说对不起,但他此刻的态度显然在说:我没关系。

又显得她不得体起来,只好满足他的愿望。

又因为羞耻,想找个地方住脸时,楼望东抚着她的脑袋,用起伏的健壮胸膛拥抱着她。

拥抱是漫长的,一夜都相贴着,她竟在手心被泼满后无可阻挠地滑入黑夜,那些紧张,急促的心跳,潮红的毛孔都还在,但因为疲累到了尽头,一切都被睡意包裹。

手酸无比时,周茉会甩一甩手腕,有时甩手腕也不一定是因为手酸??

“这只笔写不出字来了。”

办公室里,明亮的灯光陡然照着周茉的指尖,有同事经过看到她在手腕,给她递了帖药膏,周茉只好撒谎,说是在用笔。

不然怎么好意思贴着这副药膏,让楼望东看见,必定要用一双意味不明又得意的眼神看她了。

因为今早醒来时,他就用这个眼神对她说早安,周茉裹住被子让他出去给她拿衣服,又想到那房间里有蛇,不知道爬走了没有,他拿着给她买的蓝色西装回来后,周茉担忧地看向他,让他小心处理,他就用那双更没有掩饰的瞳仁看她:“你今晚

还来我房里么?"

周茉甩得右手腕更酸了。

从来没对下班时间这么敏感过。

法务组例行加班,公司里有食堂,周茉于是摸着手机给他发信息: 【还要开会,晚餐你自行解决。】

楼望东给她发了个定位。

周茉一瞧,眉心就微微凝起,她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个爱好。

于是编辑微信发过去:【戏曲好听吗?】

人间极品:【陪外公来,这儿离你上班地方不远,收工了喊我去接你。】

周茉今早上班的时候给楼望东的微信名改了备注,谁叫他非要开车送她,说她腿脚和手都不便。

北京城的早高峰,这样的距离,她骑自行车都比坐车快。

周茉困得坐在工位打哈欠,又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现在过去应该还没散场,就不必让他中途退场接她。

而且他不是陪外公去的么,要是楼望东被她叫走,老人家恐怕要怨别人没眼力见了。

湖广会馆坐落在西城区,曾为明代张居正旧居,清朝时“旗汉分治”,汉人只能住在外城,这会馆就成了进京赶考的汉族学子在外城的落脚之地了。

周茉走到会馆门口时看了眼石碑上的介绍,金色琉璃瓦檐门内幽幽传来丝竹弹唱之音,百年前不得进京的索伦部,今时今日终于逃离枷锁,但那些功名,却没有一个字被刻在石碑上、传于戏曲中。

越往里走,朱红色的梁柱与灯光交映入瞳孔,周茉一时间未能从昨夜的山原心境里回过神,耳边就传来掐着声线的袅娜唱念:“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茶蘼外烟丝醉软……………”

戏还没结束,周茉索性随心去找他,楼望东生得高大显眼,找起来并不难,她一路游花园,顺带在这儿喘口气。

其实她心里明白,因为昨晚的事,她见他紧张,所以一直在做准备。

谈恋爱就是学习一个全新的领域,总是要跟着同伴的节奏走,而他一进,她便乱了。

上到二楼东侧的回廊,在高处能望见更远,她始终不信楼望东会来这种地方,满墙雕龙画风,楼梯也是窄窄的,纹饰的精美让这戏台像个螺钿匣子,抽屉一拉,就有曲调落下:“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填......”

周茉忽然有些迷茫,正转身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忽然在拐角的包厢门框内,看到一张深俊的脸庞。

此时那挂在墙上的黑底竖屏跳出了一行字:【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怜三春好处无人见。】

他的轮廓映着“天然”二字,这音乐像唱出她的心声。

忽然,她手里的屏幕一亮,男人接通了她的电话。

“喂。”

高大的身影披着暗黄的光影走出,周茉竟下意识缩到粗高的红木柱后,瞥见男人握着手机走下楼梯,不时有人影上下,周茉握着电话听他讲:“完事了吗?”

她耳膜连着心尖在跳,脚步轻轻跟在他身后,蓦地,她身子一顿,看到男人从兜里掏出了烟盒,推出一根携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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