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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0 第七场雪(1 / 2)

叶芷安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掌控欲强的人,她会主动去追求一些新鲜美好的事物,可等到真正拥有后的它们向她传递出即将离开的讯息,或是告诉她她已经没有能力继续拥有后,她不会产生过多不甘心的情绪,更别提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强制它们

留下。

直到纪浔也失联长达一周后,心底的惊慌告诉她她并非没有偏执的一面,只是迄今为止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或物,都并非她人生中的必需品,其中包括四年前的纪浔也。

她知道他云淡风轻的皮囊下藏着一颗脆弱敏感的心,在他看来,她就是一只蚌,里面藏着一颗最能让人觊觎的珍珠能量,他也需要它,于是想方设法地撞大她的缝隙。

??比起爱她,四年前的他,对她更多的只是一种精神依赖。

但显然她低估了他的雏鸟情结,高估了他对生活的欲望和面对心理痛楚时的承受能力,长达四年的空白,让他这份依赖逐渐模糊成贪恋,近乎病态的执念和爱慕。

她要不要他、愿不愿意再爱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一定程度上或许等同于一个非生即死的选择。

叶芷安大脑如遭重击,心脏开始狂跳,捞起茶几上的手机,给纪时愿拨去电话,开门见山地问:“最近你和你哥有联系过吗?”

“没呢,他也还是没联系你吗?”

叶芷安嗯了声,话锋一转,“以你对你哥的了解,要是他遇到一样喜欢或者感兴趣的东西,他会怎么做?”

纪时愿没有多想就说:“以他那蛮横无理的脾性,不管那东西是不是已经有主人了,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手。”

“如果,我是说如果。”叶芷安强压下不好的预感,舔了舔干涩的唇,“他要是放弃了对那样东西的执着呢?"

“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他憋着什么更坏的招,或者??”

他想从源头解决问题,比如放弃自己。

纪时愿嗓音一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干巴巴地?出一句,“不太可能吧。”

叶芷安喉咙里像铺了一层未经打磨的钢片,锋利的边角一下又一下地摩擦着她的喉管,一张嘴,全是铁锈味,发出的声音晦涩难听,“那晚他跟我说,让我别再爱他了,我一直没想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这几天,我好像有点懂了。”

纪时愿安静听她往下说:“他不再执着从我身上要个未来了,换句话说,他决定放开我了......像他那种不死不休的性格,宁可折磨自己四年,也不愿意彻底跟我断了......所以,那晚如果他还残存着一丝念想,是可能说出让我别再爱他这种话

的。”

纪时愿听出她的潜台词,心跳陡然漏了几拍,声线跟着变得起伏不定,“昭昭,我觉得你想太多了,就我哥那贪图享乐的性子,干不出这种事情的。”

说这话时,她心里其实没有多少底气。

她见过十七八岁时的纪浔也,坐在院子里一张破旧的木椅上,眼里全是四下皆空的清寂。

他从不把谁放在眼里,包括他自己,或许对他而言,生命本身轻如鸿毛,贱如草芥。

纪时愿咬了咬唇,“这样,我去我二伯那打探一下情况,要打听不出来什么,我就让沈确追踪一下二哥的手机定位。”

叶芷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脑袋里想的全是纪浔也还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结束通话的半小时后,已经出门的叶芷安收到纪时愿的消息:【我哥手机关机前定位显示在且停,不过张嫂说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回来过了。】

这倒是和叶芷安掌握的信息对上了,叶芷安颤抖着手指回了个“好”。

她恐惧预感会成真,一面又在掩耳盗铃地庆幸着至今还没有纪浔也的任何消息??这节骨眼上,没有消息就是在变相地向外传递出一个好消息。

纪时愿又说:【沈确已经去查且停附近的监控了,只要能捕获到我哥那辆车的行驶轨迹,大概率就能推算出他最后可能会去哪儿。】

屏幕上多出一小撮雪花,叶芷安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下意识往天上看了眼,洋洋洒洒的白色劈头盖脸地落下,有片掉进她眼睛里,很快被眼球温度融化,顺眼角滑出一道分明的弧线。

没来由的,她想起四年前,他同意跟自己分手后不久,带她去了一个名叫“良辰”的庄园。

为了让那年的雪下得更久点,也是为了哄她开心,每天他都会在上万平米的良辰里上演劳民伤财的人工降雪情景剧。

持续几场后,她当面戳穿他的小把戏,压下心头的苦涩笑说:“你总不可能给我下一辈子的雪。”

他反问:“怎么不行?”

“成本太高,我受不起的。”

他留下她的成本太高,而她继续陪在他身边的代价太大,他们之间的爱情似乎就是一场高投入高风险低回报低收益的投资。

叶芷安胡乱抹了把脸,跑到街角,拦下一辆出租,报出目的地后,身体止不住开始颤抖。

司机从后视镜里注意到,关心了句:“小姑娘,你怎么了?”

她边哭边说:“您能不能再开快点?求您了,我得赶去见他。

交通并不拥堵,司机见她哭得如此狼狈,动了恻隐之心,在限速范围内将车速抬到最高。

路程只剩三分之一时,叶芷安找回理智,直接拨通纪时愿电话,语无伦次道:“他在良辰,一定在良辰......我现在在过去的路上,林盛安,你去联系林盛安,他是纪浔也的家庭医生,会做紧急处理,对了,还有直升机,你再安排一架直升机………………

只要够快,你哥他一定会没事的。”

纪时愿应该还说了什么,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连自己什么时候到的良辰的都不知道。

偌大的庄园,只有两名保安在入口处守着,还是四年前那两位,一下子认出她,没有多说直接放行。

庄园内卧室众多,可她待过的就只有一间,她凭着记忆找到,还是没见到他,无措地徘徊一阵,忽然听见浴室传来水声。

她一怔,僵硬地朝那走去,手刚搭上门把手,心底的喧嚣霎时像被过滤一般,沉静如海,转瞬插进来一道熟悉的男嗓,他用最和煦的语调问:“昭昭,你敢再跟我赌一回吗?”

那时她应了声好,可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如今的她根本不敢赌,也赌不起。

叶芷安脚后跟无意识往后挪了两小步,等到心里的潮水快要将她吞没前,她才提起力气摁下门把手。

卧室里的光线就这样溢进昏暗闭塞的空间里,在男人过于精致漂亮的脸上形成一道明晰的交界线。

他的身体正埋在浴缸里,身上只穿着衬衫黑裤,已经完全被水涸湿涸红,左手搭在边沿,右臂肘关节以下全部浸泡在水中,生机顺着鲜红的液体流出,剥离出一副死气沉沉的躯壳,成为禁书里最讳莫如深的那一页。

叶芷安脑袋里的齿轮突然停止了运转,被一团浆糊覆盖着,失去了冷静,失去了声音,也险些失去了感知自己存在的能力。

她开门的动静很轻很慢,独属于她的气息却是异常清晰,融不进腥潮里,纪浔也一下子捕获到,睁开眼,迷蒙的光影包找着她那道纤薄的身形。

只当她是可望不可及的梦,却也还是伸出了手,低低哑哑地笑了声,“我们昭昭真是太好太心软了,还特地过来陪我最后一程。”

叶芷安忍受着如焚般的口渴,一步步朝他而去,距离拉得越近,她眼底的猩红就越浓重,这会的表情很扭曲,像哭又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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