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单方面的说辞, 叶芷安没表现出任何相信或质疑的态度,眼睛仍钉死在他手里的那根烟上。
纪浔也察觉到,若无其事地将烟往地上一丢,脚尖碾灭火星后,又甩锅到赵泽头上,“他硬给的。”
赵泽先在心里骂了句“哪来的妻管严”,随即递给兄弟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一溜烟似的没了踪影。
群架用的基本都是棍棒,状况看着激烈,却只有零星泼墨似的血迹留在沥青路面上,除此之外,最瞩目的就是纪浔也脸上被人用戒指划破的伤口。
叶芷安最后瞥他眼,转身的同时说:“我一晚上没吃东西,饿了。”
这个话题看似翻篇的意思。
纪浔也其实挺纳闷,怎么每次他干起坏事,总能被这姑娘逮个正着。
他收敛思绪,柔声问:“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
叶芷安看了眼时间,快到零点,忌辛辣油腻。
“清淡点的就行。”
“行。”
两个人没牵手,手臂却挨得很近,肩膀始终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叶芷安脚步突然慢下来,等纪浔也看过来后,故作好奇地问:“你裤子口袋到底藏着什么宝贝,能让你这么舍不得把手拿出来?”
纪浔也看向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拿出体寒那套说辞,“我手冷。”
叶芷安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他的嘴还这么硬,又气又笑:“别装了,我知道刚才打架的人是你,把手拿出来吧,我不骂你。”
纪浔也慢吞吞地伸出手,掌心朝上的姿态。
叶芷安直接让他翻个面。
他的手掌很大,裸着青筋,此刻分明的指骨上处处可见皮开肉绽的痕迹,已经辨不清是谁的血凝固在上面。
叶芷安什么也没说,牵起他的手,往六栋走,纪浔也在手机里跟管事的人交谈时,她插嘴多要了个药箱。
这次上药,她下手故意重了些。
纪浔也耐受力极强,这点终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但还是配合地频频倒吸凉气,“昭昭小姐,您前男友不是泥土糊成的,也会疼,求您轻点。”
叶芷安抬头就看见他脸颊处碍眼的伤,刚软化的态度,一下子又变得尖锐起来,“我就这么毛手毛脚的,你不服吗?”
“对你我当然心服口服,但是吧??”
但是后面跟的向来不会是什么好话,叶芷安及时捂住耳朵。
纪浔也抓住她的手,使了巧劲掰开,合拢在自己掌心,“你可以跟我兴师问罪,骂我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但是昭昭,我也得跟你秋后算账。”
叶芷安知道他要说什么,忙不迭避开他深沉的眼神。
“我说我信你能赢是真的,后悔答应你也是真的,当然我更怕你出事,”他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那游戏到底有多危险,你就非要这么胡闹吗?”
“胡闹”这两个字说重了,但也没说错。
叶芷安不想跟他狡辩,咬了咬唇,眼眶开始泛红。
纪浔也顿时升起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摸了摸她脑袋,将人拥进怀里,“这次就翻篇了,别再有下次。”
他岔开话题,“睡得好好的,怎么就醒了?”
“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
叶芷安眼皮一掀,看着他说:“我梦见你被人围攻,还打断了手脚,丢下悬崖粉身碎骨了。”
纪浔也一顿,忽然想起赵泽说过的话:女人的第六感真他妈可怕。
“担心什么,就那种货色还不够当我的对手,放在以前??”周遭气场秒变,他立刻刹车。
话题的主动权转瞬回到叶芷安手里,她面无表情地讽刺道:“你是不是想说,放在以前,你能一拳打十个?那我是不是该夸纪先生一句宝刀未老?”
纪浔也悻悻然摸了摸鼻子。
门铃响了几声,有人推着小餐车进来,太湖三白,东坡肉,桂花糖藕,烤鸭包......全是苏帮菜。
叶芷安现在饿得快,饱得也快,每样尝了几口,胃里就塞不下了。
纪浔也笑话她,“改天带你去做个CT,看你这胃是不是小鸟形状的。”
叶芷安没接话。
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纪浔也小学生心理作祟,戳她的脸,非要将她全部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问:“要是今晚我没在淮山跟人闹,你会不会来见我?”
他们的距离实在近,叶芷安稍稍一抬眸,就能把自己整个人送进他黑沉的双眸中,而这让她的心理防线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只想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和盘托出。
她用食指顶了顶他胸膛,“你太犯规了。”
纪浔也不明所以,无奈地笑了声:“我干什么了,就犯规?”
“在我还没整理好措辞前,你别离我太近。”更别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把她骨头都看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