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这话一出,便是宣帝也不由得色变,他坐直了身子:
“皇贵妃,发生什么事了?”
皇贵妃连忙起身,面上难掩惶惶之色,躬身一礼,这才道:
“回圣上,太后娘娘,妾的娘昨夜见妾有些醉意,特来临渊阁陪妾了一阵,之后便回去了。
方才,妾只见爹爹,不见娘,这才觉得奇怪,等人去霞光堂一寻,这才得知娘她,她昨夜没有回去!”
皇贵妃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掩面而泣,梁相这时也不由变了面色:
“姝儿,你娘昨日不是说要一直陪着你吗?!”
“没有,爹,娘瞧着天黑了,怕,怕圣上来,便没有留宿......”
皇贵妃说着,痛苦的落下泪来,太后这时也不由得绷紧了脸:
“揽云园不过这么大点儿,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查!护卫统领何在?!”
“臣, 叩见圣上!叩见太后娘娘!”
不多时,一个身披金甲,头戴红缨金盔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剑眉星目,从骨子里透着一种凛冽逼人的锋芒,站在堂中便如同一把蓄势待发的刀。
“原来是谢家小子,你既为本次护卫统领,皇贵妃之母在揽云园失踪,便由你将其找回!”
“臣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一声令下,谢齐知立刻应下,宣帝这会儿却久久难以回神,等太后唤了他两声,宣帝这才喃喃道:
“母后,成阳王,梁夫人,他,他们......”
“圣上。”
太后淡淡的唤了一声,警告意味很浓,宣帝这才彻底回神,他看向一脸愤怒中又夹杂着不可置信的梁相,又看向泪如雨下,等着自己做主的皇贵妃,终于道:
“皇贵妃和梁相放心,此番便是将揽云园掘地三尺,朕定会将梁夫人找出来!”
梁相冷哼一声,看向在场众人:
“本相脾性不好,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若是本相夫人不慎触怒了哪位娘娘或是主子,诸位只管告知本相,自有本相管束,本相也定给一个交代,此事也可翻篇不提,否则梁某此生必与其,与其族结为世仇!
当然,若是在座诸位有人见过本相夫人,知道她的行踪者,本相必有重谢!”
梁相这番话恩威并施,上首的宁德妃终于懒懒开口:
“哟,知道这是梁相您求人办事,不知道还以为您这是准备杀人全族呢!”
“卑贱之身也敢妄言!”
梁相眼中升起愤怒的火苗,宁德妃却并不介意,只是冷笑道:
“本宫乃正二品德妃,与梁相你又差了多少?本宫是卑贱之身你又是什么?
梁相这是要与本宫结仇吗?本宫真是太怕了,可惜......本宫孤身飘萍,梁相又当如何?”
“你!你!你!”
梁相指着宁德妃,手指颤抖着,整个人被气的胸口一阵剧痛,差点儿喘不上气。
而皇贵妃这时反应过来,她仿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德妃,你是不是见过我娘!我求你,我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我给跪下??”
皇贵妃说着便要跪下,宁德妃冷声道:
“皇贵妃娘娘这礼妾可不敢受,妾只不过是觉得梁相实在咄咄逼人,知道的是梁相想要寻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举世皆敌!
现在还有圣上和太后娘娘坐镇,二位慌什么?”
皇贵妃闻言,整个人变得颓唐起来,身上那件散发着淡淡光芒,在阳光下分外夺目的珍珠玲珑衫也仿佛变得暗淡起来。
宣帝和太后看着眼前梁家人的这场闹剧,久久不语,等梁相父女安静后,宣帝这才开口:
“昨日朕观皇贵妃有些醉了,并未前去打扰,不过,临渊阁与霞光堂也不过隔了一座拱桥,若是梁夫人回去,只消出了门,便有人瞧见,梁相和皇贵妃何不问问你们守门的宫人?”
宣帝这话一出,梁相这才冷静下来,他拱手一礼:
“老臣多谢圣上指点!”
随后,梁相和皇贵妃忙将昨日守门的宫人都唤了上来,皇贵妃立刻厉声道:
“作死的奴才,昨日夫人出门去了那里,你们谁瞧见了!”
宫人们面面相觑,连忙叩头道:
“回娘娘,昨日夫人来了临渊阁,请朝月姐姐她们两个绞帕子,两个为娘娘擦洗,奴婢等来往取水烧水,还为娘娘煮醒酒汤,奴婢着实没有注意到夫人的去向。”
“人手不够,奴才也上去帮忙,倒是,倒是不曾注意到夫人几时出门,又去了哪里。”
皇贵妃听了宫人们的回话气的不轻,可还不等她发作,便被梁相安抚下来:
“你娘素喜铺张,无妨,临渊阁和霞光堂相对而座,只消她出门,霞光堂这边的奴才也必能看到。你们说,可曾见过夫人?"
梁相看着霞光堂的众人,面色冷冽,宫人也不由瑟瑟发抖:
“相,相爷容禀,奴才一直并未看到夫人出门。”
梁相直接被气笑了,他那双眼还是利的,当即便请示道:
“圣上,这奴才满口谎言,若是不刑罚加身,只怕不会轻易吐口!”
宣帝这时看出了这宫人的不对,直接道:
“来人,拿下,不拘什么刑罚必让他吐口,不许叫他死了!”
宣帝这话一出,那宫人被吓得瑟瑟发抖起来,而这时,人群中有一小宫女这才低低道:
“奴婢,奴婢或是知道缘由,禄公公应当真没有看到夫人的去向,因为.......禄公公总是趁着天黑那阵去,去寻园子里的宫女欢好。”
那小宫女咬着唇,红着脸将这话说完,便一头磕在地上,不敢再多言了。
小禄子没想到这件事被人当着宣帝的面儿戳破,他吓得浑身一软,仿佛被抽了筋似的,一时身下也涌出了一片黄色的水迹。
“圣上饶命,圣上饶命!都是那些宫女勾引,勾引奴才啊!”
“岂有此理!你一个太监,她们勾引你作甚?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宣帝一时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莫大的羞辱涌上心头,倒是太后有些明白此事:
“园子里的宫女多清苦,若是能因这太监回宫,尚有出头之日。”
毕竟,这样的事总不是头一回了。
梁相这时候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老臣恳请圣上,秉公处理!”
宣帝也没想到,梁夫人的踪迹没有寻到,反而挖出了这么一桩糟心事儿,他只能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
“此人,拖出去砍了!待朕回宫后,另请教养嬷嬷前来查验揽云宫女是否清白,若已失清白,皆逐出宫去,不得领用宫中分派的安家银。”
宣帝到底还是留了情,当下也懒得去查证这些宫女是自愿还是不愿。
而梁相对于宣帝这判决有些不认同,但现在还是梁夫人的事情更为重要,是以他只是欲言又止了一下,便没有再说什么。
反倒是皇贵妃,原本跌坐在地,这会儿一骨碌爬起,直接拔了发间的珠一下又一下狠狠的刺进小禄子的喉间:
“本宫杀了你这个狗奴才!杀了你!杀了你!”
鲜血从小禄子的脖子?出,如同被砍了脖子的鸡还能在原地蹦?,小禄子拼命的挣扎着,四肢扑腾如濒死的鸭子,一时血洗了一片青石板。
皇贵妃这会儿握着沾着的珠,上面的圆润饱满的珍珠已经不知滚落在何处,而皇贵妃的额发,睫毛仿佛被血浇灌了一般,正滴答落下。
而这时,一声迟来的惊呼这才划破了静寂的空气,宣帝连忙道:
“快!快请太医来!皇贵妃身子不适,还不扶皇贵妃回去歇着!”
梁相看着皇贵妃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