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是在问本宫吗?敢问大人是何官职?”
姜曦宠辱不惊的看了一眼那人,语气平静,那人被夫人拉了一把袖子,但还是起身道:
“臣,乃正五品礼部给事中施真。”
“施大人何以入朝?”
“自是科举入仕!”
“那本宫倒是好奇大人这张读圣贤之书,学治世之文的嘴,怎么管起圣上的家事?”
施真一愣,随后义正言辞道:
“圣上是天子,天子的家事亦是国事!”
姜曦眼眸低垂,轻轻一笑:
“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大人既有此言,那想来以后也甘愿长长久久的做这给事中了。”
姜曦这话一出,施真一时心惊肉跳,支支吾吾,却怎么也不敢应下这事。
“君子之行,动则思义,不为利回,不为义疚,进退周旋,唯道是务。
姜曦眉眼凛然,语气冷肃:
“大人既以大义和悠悠之口来要挟本宫,还望大人践诺!否则,本宫是红颜祸水,那大人又该是什么?”
施真听到这里,整个人的身子都不由得摇晃起来,上首的梁相没忍住闭了闭眼。
蠢货!
枉为给事中,竟不比一妇人口舌之利!
宣帝这时也帮腔道:
“是啊,施爱卿说明嫔有孕封妃有红颜祸水之嫌,若是诸位爱卿,有功者是否也应推辞高位?”
宣帝这话一出,施真冷汗淋漓,“扑通”一声跪下请罪:
“臣未有此意,还请圣上明察!”
宣帝却无瑕理会他,只看着姜曦的眼神里,赞叹与欣赏完全掩饰不住,三言两语便将施真驳的说不出话来,便是朝中有些臣子都没这本事。
况且,这是自己封赏?嫔,若是明妃为了贤名推拒,那又将自己的脸面放在哪里?
宣帝不愿意丢脸,也舍不得姜曦丢脸,那丢脸的只能是旁人了。
宣帝晾了施真片刻,这才道:
“诸位不必如此如临大敌,朕继位至今,四妃之位尚有空缺,妃………………是朕的爱妾,又逢吉日添了有孕的消息,此乃天意,尔等难不成要逆天而行?”
宣帝一语双关,众人不由默然,不多时,人群之中,谢齐知起身拱手:
“臣,给?妃娘娘道喜!恭贺?妃娘娘晋位之喜!”
谢齐知这话一出,之后零零碎碎的官员和家眷也站起来纷纷恭贺,但大多数官员都未起身,宣帝脸色沉了沉。
与此同时,皇贵妃却率先举杯:
“?妃大喜,本宫在此提前恭贺了。”
随后,众臣方才起身,只梁相在原地纹丝不动,宣帝也没有介意,反倒是之后与皇贵妃谈笑几句,宴会便又恢复了方才的和谐。
而皇贵妃这会儿也终于满意的将杯中的梅子汤一饮而尽,她费心在宫里摸了一遍,这才筛出妃这个漏网之鱼。
谁能想到,当初妃那么干脆利落的闭宫,只怕是肚子里早就有了货!
?妃不愿出来,她便只能冒雪去请圣上放她出来,而印证自己的想法。
她为了这么一盘醋,包了一顿饺子,虽然这醋让她的胃酸涩的难受,可却......有她最爱的饺子啊!
皇贵妃抚摸着小腹,看向姜曦的眼神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却不知为何,姜曦这会儿正抬头看来,二人的眼神短暂的交汇了一下,姜曦竟向皇贵妃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皇贵妃的心不由得漏了一拍,心里升起一丝不好预感,可她仔仔细细的将自己得到的消息盘查了一遍。
从?妃闭宫后便不再往浣纱坊送衣裳,再到爹爹派人去妃的家乡调查到的姜家颇喜刀鱼之事来看,或许,以?妃的心计,早在入宫之初便已经想好了入宫后该如何规避被人发现她有孕的事实了。
?妃固然聪慧,可她到底根基不稳,这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皇贵妃冲着姜曦,施施然笑了笑。
?妃啊?妃,枉你聪慧,但你这腹中之子,是本宫的了。
不多时,宫人们鱼贯而入,为众人奉上了一盘热气腾腾的各色饺子,花边的、元宝的、麦穗的、月牙的………………变化无穷;红的、绿的、黄的、蓝的......色彩纷呈。
“吃饺子,不冻耳朵喽……………”
“吃饺子!”
在一二童稚的欢声中,冬至宴方落下帷幕。
妃嫔和臣子们纷纷退去,林良玉和姜千里并未急着离去,而是在门外略停了片刻,不多时,等他们看到姜曦和茯苓走出来后,一时红了眼眶。
“你这孩子,怎么还瞒着娘呢?”
林良玉看着姜曦,双目通红,可却也知道这里不是哭的地方,她又看向茯苓:
“你这孩子也是,曦儿入了宫,你竟也随她一道走了,是让我和你姜叔一气离了两个孩子吗?”
林良玉握住茯苓的手,语气带了几分埋怨,几分亲昵,茯苓仓促的低了一下头,这才扬起脸笑了笑:
“姜婶,我这不是怕曦妹一个人孤单嘛!”
“可又怎好让你也入这龙潭......”
林良玉的眉头蹙起,茯苓则握着林良玉的手晃了晃:
“瞧您说的,我现在和曦妹在一处,曦妹待我可好啦!您啊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们两个一定在宫里好好过日子!”
林良玉别过脸,又舍不得的转过脸,看了一眼二人:
“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要你们以后在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姜曦和茯苓一起点点头:
“娘/姜婶放心吧!”
姜曦觉得这离别的气氛实在沉重,忍不住玩笑道:
“爹今个怎么不说话?您好容易见我和茯苓姐一次,也没个话说,旁人还当我们不是您亲生的。”
姜千里还没反应过来,林良玉直接一脚踩在了姜千里的脚上,拼命使眼色,姜千里这才看着姜曦,难得沉稳道:
“你和茯苓好好的,家里的事儿你们不要操心,我这个爵位来的突然,便是有朝一日......”
“爹!”
姜曦嗔怪的看了一眼爹:
“您说这话做什么?”
“好,爹不说了,有什么事儿,你,你及时给爹说。”
随后,林良玉和姜千里这才告辞离去,等二人上了马车,林良玉这才给了姜千里一肘子:
“你今个是吃了什么邪风,给两个孩子说那话作甚?”
姜千里欲言又止,随后嘟囔着缩在马车的角落:
“我,我就是一时有感而发......”
“你有感而发,曦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让她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