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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2 / 2)

裴?伫立不动,袖中的指骨早已捏得泛白发青。

他骤然拂袖转身,冷声开口:“伯玉,你去传达我的命令,即刻封锁城门,调动执金吾及羽林军,一切已找她为先,就算把洛阳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挖出来。”

严詹拱手倾身道:“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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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荛本是打算往南逃出城。

但临时改了主意。

按照最简单的思路,陆恪出北门帮她吸引注意,她就该抓紧时间顺势往南逃,洛水之上有渔船货船,可走水路,隐蔽且方便,加之正常人大概想不到她胆子会这么大,还敢在丞相府附近晃悠。

但南荛觉得,裴?没有这么笨。

上次她耍的小花招就能轻易让裴?识破,如今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计,他会猜不到吗?

此人心机深沉,不能以常理推之。

南荛多留了个心眼,没有第一时刻往南跑。

她换了身深色麻衣,特意在衣裳里头多塞了些棉花,让自己显得腰粗体宽些,身形与平时不同,头上再戴好幂篱,幂篱里头又多加了层面纱。

开阳门大街之上,马车、行人络绎不绝,南荛怀里揣着从陆恪给她的匕首,低头贴着角落走,明显发现周围骑马巡查的士兵多了不少。

身着丹黄,腰佩长刀,马蹄声震天。

这种装扮,是执金吾下属提绮。

南荛心惊肉跳。

固然提前有心理准备,她此刻也迷茫极了,越想越无法理解,这么大阵仗,当真是冲她来的吗?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若说今日清晨,南荛还犹豫过要不要就此妥协,裴?总归也算是她的恩人,她又何必与他闹得这般难看。

但现在情况与她所想不一样,反让她觉得事情不简单。

??她绝不能被裴?抓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南荛心里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她见那群士兵是朝着南边巡逻,咬咬牙,改路跑去另一方向。

上东门。

陆恪说,朝廷公卿大臣宅邸多位于上东门,譬如御史中丞、廷尉、大鸿胪等朝廷要员,今日恰逢圣上新封的博阳侯母亲寿诞,正设宴款待宾客,出入上东门附近的朝廷官员想必不少。

当今朝中,除却裴?势大,还有太傅杨晋、当今太皇太后的母族太尉邓嗣,除此之外,博陵崔氏、荥阳郑氏等大族也各具影响,裴?若过于不遵礼法,对他并无好处。

南荛一路急促地往前奔跑,罗裙沾染了污泥也浑然不觉。

但她低估了对方揪出她的决心。

几乎所有沿路的百姓都受到了依次盘查,南荛戴着幂篱过于惹眼,连忙将幂篱取下,又往脸上抹了一些灰尘,往人潮汹涌的地方挤,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

但还是有官兵眼尖地发现了她,朝她这边走过来。

南荛浑身僵住。

她低着头,心脏直直往下坠。

完了。

要被抓住了。

她死死捏着袖中的匕首,掌心濡湿了汗,大脑转得飞快,在对方靠近自己的最后一刹猛地转身就跑,对方猝不及防伸手捞了个空,登时察觉到她不对劲,厉声喝道:“站住!”

南荛才不会站住。

她提着裙摆飞快地往前跑,逆着人群飞快地左弯右拐,完全不敢停下。

浑身汗毛倒竖,全身的血液一刹那涌向心脏,以致于四肢冰冷。

她从未跑得这么快过。

几乎用尽了全力。

只是南荛这些年来,身子弱,几乎不曾锻炼过。

才跑了没有多久,胸腔就像被塞满了棉花似的,喘不过来气来。

眼前一片眩晕,额角满是冷汗。

她咬牙支撑着。

不能停

“还不速速站住!”后面追的人还试图呵住她。

南荛飞速在大脑里默背着洛阳城地图,迅速绕进几个狭小的巷子里,试图甩开他们。

然而。

身后很快就传来了马蹄声。

她不可能跑得过马。

怎么办?

因奔跑而过度透支的身体让南荛险些喘不上气,她才出巷子口,便捂着胸口费劲地咳嗽起来,内心已是一片绝望。

她跑不动了。

若着实反抗不了,也只有束手就擒,任人处置的份。

南荛摇摇欲坠地站在巷子口,就在此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呼喝声,横亘于眼前的宽阔大街人潮流动,却有群官兵推开人流,整齐划一地朝这边过来。

“荣昌公主殿下出巡!闲杂人等暂避!”

沿路道路警跸,百姓在往两边退让。

南荛抬头,目光穿透重重人群,看到一辆五马并驱、四角悬挂铜铃的华贵车驾正朝这处驶来。

车驾前后,随行仪仗护卫浩浩荡荡。

排场不可谓不威严。

荣昌公主。

五年前新帝登位,至今能让百姓记住姓名的官员都不多,但城中百姓似乎对这个公主名号并不陌生。

南荛听到身边有几个百姓在嘀咕:

“怎么又是这个荣昌公主,每回出门都这么大排场。”

“嘘……小点儿声,谁不知道荣昌公主是圣上胞妹,平日里铺张惯了。”

“从前华阳公主比这什么荣昌公主还得宠,也没见回回都这样……”

“听说荣昌公主这排场,就是照着当年华阳长公主学的,这位殿下好面子,听说华阳公主过世后,以前的随身婢女都被她要走了,吃穿用度也皆学着华阳公主,不肯输半分。”

华阳长公主。

萧令璋。

这个名字,南荛已从狄钺口中听过很多遍了。

那是裴?已故的发妻。

只是,南荛依然不清楚华阳公主生前为人,只知她出身尊贵、母族强大,却年纪轻轻死于一场意外。

而眼前这个荣昌公主,身为帝王胞妹,行事铺张奢侈,瞧着也甚为不好惹。

南荛心里忽然萌生一个冲动且大胆的想法。

随着荣昌公主的车驾逼近,沿途百姓皆在侍卫呼喝下俯身叩拜,不敢抬头。

最终,只剩下南荛一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纤瘦而挺拔的身影格外醒目。

与此同时,身后追兵将至。

眼前的侍从见她不跪,正要过来拉扯她,南荛却猛地侧身避开他的手,直直朝着公主仪仗的方向快速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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