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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1 / 2)

此言一出, 在场除表以外的所有人,通通愣住了。

“你说什么?”

贵人杨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上前疾声道:“你说这是谁?”

邓?也不敢相信,但他怎么可能把话传错?他单膝跪在地上,低头注视着眼前的地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此女子手持金印,自称华阳长公主。”

殿中仍是一片寂静。

杨滢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瞪大眼睛,下意识偏头看向母亲,萧容宛神色变幻,同样震惊不已。

谁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便连侍立一侧的吕常待都不由惊了惊,下意识用余光瞥向陛下的面色。

成朔帝不言一语,眉头紧皱,眼色暗下去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喜怒莫测道:“怪不得丞相如此泰然,原来这所谓藏在府中的女子,竟是华阳?”

裴凌拂袖转身,抬手朝皇帝拱手道:“此事来龙去脉,甚为复杂,臣前几日偶然寻到她时,也万万没想到发妻尚活于世,只是......她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流落在外五年,对臣已万分陌生。”

缺失了......一部分记忆?

成朔帝紧皱的眉头仍未舒展,仍将信将疑,“当真?”

“当真。”

裴?淡淡垂眸,“臣擅自做主,将殿下强留府中数日,本想待她平静下来,再将她的存在告知陛下,谁知殿下执意不肯。臣实在不得法,想着她若安好,成全她也无妨,便私自决定命人送她离开。”

“此臣擅自做主,还请陛下责罚。”

他擅自做主,将她放走,这样一来,华阳公主萧令璋便没有死而复生。

谁知道儿被杨肇拦了下来。

皇帝不用想,便能从这杨家人的架势中猜出,这杨肇恐怕一心以为自己抓的是段浔之妻,于是做了什么冲动之事,才把人逼得不得不公布身份。

“至于这玉佩。”裴凌嗓音骤冷,又道:“段家案证物,本该由廷尉处理,怎会出现在有心人手中?这究竟是为了构陷臣欺君之罪才制造的假玉佩,还是段浔的随身物,陛下何不召廷尉细查?"

皇帝的面色愈发暗沉。

萧容宛此刻再迟钝,也察觉出这次只怕进了裴凌的圈套??肇儿单说这玉佩是他从裴那处取得的,言语间信誓旦旦,谁又能想到那女子的身份会有如此反转?

殊不知这是对方在将计就计、诱他上钩!

今日肇儿城外劫人,她又来御前告状,只怕正中裴?下怀。

这个裴凌!

萧容宛心中恼恨,看着眼前这气质清冷、仪态凛然的权臣,顿觉恍惚,她再一次意识到,裴不再是当年那个任她羞辱打压的低贱幼子,如今的他,早已羽翼丰满,惹不得丝毫。

她当下顾不得什么,慌忙上前道:“陛下......”

“姑母,不必再说了。”皇帝揉着眉心,不耐地打断她的话。

近日的事如丝线搅作一团,千头万绪,不分明,结果这些人又来添乱。

当真是不得消停!

“姑母和杨贵人先退下罢。”皇帝忍着火气,沉沉道:“此事朕自有判断。”

杨滢微微咬唇,“陛下,妾也只是害怕陛下被蒙在鼓里......”

“出去!”

吕之贺只觉此刻气氛不对,很有眼力见儿地上前抬手催促。杨滢此刻心虚,心知再留下只会惹怒陛下,便连同母亲一起告退了。

待殿中只剩君臣二人,成朔帝眯起眼睛,注视着下方还在“请罪”的表?。

他忽然叹息一声,唤道:“观清。”

“观清”这个称谓,是当年成朔帝尚未登基,还只是个无人问津的宗室子弟时,每日都这样唤裴?。

自登位后,有了君臣之别,他便只有在私下里,或是忆及往昔时,才会再唤他观清。

裴?淡淡抬眼,“臣在。”

皇帝注视着下方从容坦然的权臣,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他忽然想起从前。

那时,只是个不起眼的闲散王府公子的他,虽活了十几年,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着拿拿俸禄平稳过完一生,更是从未敢妄想过那把万人之上的龙椅。

直到后来,尚是布衣的少年裴凌突然问他:“公子既出身皇家,可想做那万人之上?”

萧文那时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他以为裴凌疯了。

这样的话他也敢说?

可当他重新抬头看向少年的眼睛,只看到那双漆黑冷峻的眸子里,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味。

“你说想,我便能帮你。”

他口气清淡,仿佛在谈论这天气,手里甚至还漫不经心地掂着匕首,垂睫时眼尾的弧度不经意上挑,在这炎热的夏日里透出几丝沁人的凉意。

裴?有惊世之才,在那些富贵公子们都只会斗蛐蛐、四处玩乐的年纪,他便早已城府深沉,有着远超年岁的成熟稳重。

只要他想要,谁也挡不住他。

??这是萧文刚认识装时,便深切体会到的。

只要他说想做皇帝,裴便一路厮杀,踏着无数森森骸骨,送他登上龙椅。

这些年来,其实萧文反复想过,为何那么多皇子和宗室子弟中,裴独独选择扶持最不起眼的他?

他不明白。

也许是不想太明白。

登位以后,他许裴丞相尊位,原以为要与他君臣携手开创盛世,未料裴违抗了自己的密令,不仅不杀萧令璋,还将她娶了回去。

成朔帝注视着眼前的权臣,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却从中分析不出一丝情绪,少年时,他原以为看清了裴,登位以后才发现他的更多面,到至今,更未完全看清他的内里。

成朔帝深知,他自己也变了,当年他少年懵懂,什么都不敢做,便是宫宴会那种场合,他都被华阳这个公主压制得死死的,连一丝展露才能的机会也挣不到。那时,裴凌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只要听装的指示,便不会有问题。

可而今,他已是真正的九五之尊,到底还是君臣有别,从三年前原司隶校尉缉拿装失败,被他反过来诛杀开始,他们君臣之间已经多年未交心。

此刻,君臣二人相对无言。

许久,成朔帝又问了一遍,“观清确定那是华阳?”

裴?:“臣确定。’

“此事,你也算情有可原,朕就先不罚你。华阳终究.......是朕的堂妹,也是观清的发妻,那观清便亲自出城,接她回......”皇帝微微眯眼,话语顿了顿,觉得还是亲眼看过才能放心,便道:“明日便是冬至宫宴,你今日且接她进宫住着,准备明日

赴宴罢。”

“是。”

裴?再度拱手,又道:“臣告退。”

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成朔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忽然叹了口气,对身侧的吕之贺道:“朕本想着,以段?之力足以对抗装,却不料最后是如此结果,现在又来一个华阳,邓氏这些年老实本分,若因华阳的出现而被裴拉拢,放眼朝堂内外,只怕连朕这个

皇帝都要变得可笑起来。”

吕之贺听罢,忙宽慰道:“怎么会?陛下不必为此忧心,博阳侯先前立下功劳,可见能力也不错,等开春后出征,若能一举立下战功,陛下再把他提拔成下一个大将军,定能对抗裴丞相。”

话是这样说。皇帝按着眉心,仍旧忧虑不已。

这博阳侯看似不错,实则也是他别无选择之下的选择,先不说开春后的战事有几分把握,谁又知此人将来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段??

“如今民生凋敝,人才寡少,朕登位五年,无功无威,虽有求贤之心,奈何不是求而不得,便是已为裴凌所用。”成朔帝叹道:“若上天能赐朕一个绝顶将才,当有多好。”

此刻的成朔帝还不知道,此次开春后,当真会有个绝顶将才从尸山血海从杀出来。

自此开启他功名赫赫、流传千古的一生。

洛阳郊外。

南荛出示公主金印后,原本混乱的打斗场面便极快地停了下来。

杨肇彻底呆在那儿。

他是见过华阳公主的。

只是方才,他一直与南荛隔着马车说话,她躲在里面不露脸,杨肇也没有看到她长什么模样。

而今看见她的脸,就算没看见她手中的公主金印,他也彻底知道她是谁了。

萧令璋!

这张脸,不就是死在五年前的萧令璋吗?!

杨肇的面色变了又变,就在他怔愣的这一瞬间,谢明仪猛地反手横刀劈开两侧攻击她的人,一脚踹开眼前挡路者,整个人从马背上快速掠起,刀光在阳光底下反射出一道迅疾如闪电的白光,游走如银蛇,直劈入杨肇的眼底。

“啊!”

杨肇被她以刀背狠拍脖颈,肩膀又被她一踹,整个人骤然往后从马背上仰倒了下去,重重跌在地上。

他痛得惨叫不已,又被谢明仪狠狠踩住肩头,雪亮的刀锋指着他的面门,“你敢行刺当朝长公主,该当何罪?!"

"......"

杨肇牙关咯咯作响,脸上青白交错,浑身疼得颤抖,骨骼仿佛要被踩断了。

这次他带够了人,就算谢明仪趁他不备擒住他,他的人也能抓住南荛,谢明仪区区一个婢子,难道敢杀他一个朝廷官员不成?他根本不需要忌惮什么。

但现在,发现这车内女子是萧令璋以后,杨肇便心存忌惮,迟迟未敢开口让他们下手。

就在他犹豫的这片刻,远处又传来迅疾的马蹄声。

是狄钺。

他身后带着几个羽林将士。

杨肇面色遽变,眼看着他们将自己围住,狄钺冷喝道:“还不停手!”他翻身下马,看到站在车前高举金印的南荛,不假思索地朝着她的方向单膝跪地,拱手拜道:“末将羽林郎中狄钺,叩见华阳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他人见势,手中兵器纷纷脱手掉落在地,极快地被制住,剩下的人则跟着狄钺对她恭敬地俯首叩拜。

南荛站在冷风中,静静看着这些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

她心里没有半点欣喜。

狄钺来得这么及时,她已经不想往深处去细想了,南荛只感觉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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