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君忍俊不禁,摸摸她的头。
两人几乎一起长大,玉桃还小她一岁,从小就是个勇敢听话乖巧的小女孩,感情非同一般。
福室的水声还在响呢,新房外头就出了声响儿。
四个妖妖娆娆的丫头,大半夜穿戴一新,甚至还上了妆,挤在新房门前。
“让我们进去,侯爷的床一直都是我们几个铺的,你们凭什么拦着?”
“就是,我们才是这武安侯府的丫头,你们是哪儿冒出来的?”
温竹君又喝了杯水,略略恢复了精神,正阖眸靠在软椅上休息。
听到吵闹声后,连眼睛都没睁开,根本没当回事。
玉桃见状,心里顿时有数了,这是要她拿出姿态赶人呢,如今姑娘嫁人了,她是姑娘最得力的助手,必须得有气势,姑娘亲口说的。
她叉着腰走到门口。
青梨和两个守夜的小丫头正顶着门,又怕吵到主子,急得满头汗,见玉桃气势汹汹地冲过来,顿时找到了主心骨。
“玉桃姐姐,她们好不讲理,咱们是伺候夫人的,都这么晚了,她们竟敢踢门……………”
玉桃一听这话,瞬间炸了。
这个武安侯府好没规矩,下人一个个都要骑到主子头上来了,先是老菜帮子,现在又来了一批爬床的妖精。
她冲了出去。
“哟,大半夜的,打扮这么好给侯爷铺床呢?真是好体贴的丫头。”
“知道的说你们是铺床的丫头,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来爬床的呢?侯爷的床不大,你们四个睡得下吗?”
“啧啧,你这身板肯定挤不进去,那腰粗的都快赶上水井口了,侯爷怕是要被你挤死哦。”
“哎呀,你这个搓衣板儿,你别走啊,你叫什么?报上名字,赶明儿侯爷夫人醒了,也好瞧瞧你们这些勤快人......”
“你也别走,好个相貌,怎么?想爬床啊?你伺候侯爷这么些年,都没爬成功吗?真可怜……………"
丫头也是人,也要脸的,这些话大家心里都知道,但从没人直接说出口。
玉桃口无遮拦,一个个戳破,还取外号,羞得这四个丫头捂着脸不敢抬头,一个个都面红耳赤。
青梨见状,赶紧上前嫌弃地挥手,“还不回去?要我们夫人亲自出来吗?”
四个丫头扭扭捏捏,不甘不愿地走了,临走还一步三回头,眼睛跟长钩子一样。
玉桃要不是顾及姑娘刚嫁进来,真想冲上去一人给一巴掌,又拉过青梨叮嘱。
“头几天,咱们辛苦些,你让绿橘她们也打起精神,睡觉也得给我睁一只眼,时时警醒着,等这些天过去,事儿理顺了再说。
青梨经过这么一遭,也知道关窍,连连点头,“玉桃姐姐,我待会儿就跟绿橘她们说。”
玉桃松了口气,幸好夫人给了这些房里伺候的丫头,知道轻重,不然她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
进了屋后,她就趴在姑娘膝边嘟囔,把方才的事儿说了一遍,心里简直一万个不满。
“......这些人,要是搁在咱们侯府,遇到夫人,全都要挨板子,一个两个嘴都给抽肿咯。”
温竹君闭着眼都被逗笑了,想起夫人手段严明,赏罚分明,的确是这么个处理结果。
但具体事情就要具体分析,夫人的手段,不适合武安侯府,更不适合新嫁进来的温竹君。
“你方才做得很好,但也别急,收拾她们简单,先别冒进。”
玉桃点点头,“姑娘,你说这里的下人,一个个怎么都那么讨厌呢?"
她还没习惯,姑娘夫人的乱叫一通。
温竹君哑着嗓子道:“霍云霄八岁就没了爹,十岁没了娘,这里就没个正式的主子,他是男子,又长年在军中,一年到头在家也呆不久,没时间也没脑子打理,弄成这样,倒也不奇怪………………”
主仆话没说完,逼室的水声就停了。
霍云霄出来后,正好碰到被玉桃扶着的温竹君,见她脚步虚浮,身软无力,才想起男女体力不同。
本想上前帮忙,但被温竹君给避开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手,满脸不解,随即挠挠头,自顾自回了床榻。
温竹君在热水里泡了会儿,整个人昏昏欲睡,今天确实太累了,大早上起来折腾,晚上还得应付男人。
这个年纪的男人,真的挨不得一点。
玉桃看着姑娘身上的痕迹,一边帮她捏肩一边掉眼泪,从小到大,姑娘做事一点不娇气,但也没弄成这样过。
“姑娘,等回门了,你一定要跟夫人好好说说,让侯爷提点一下姑爷......”
温竹君握住她的手,认真道:“这种事儿,我自己能处理好,玉桃,嫁人就是这样,从一处庇护转移到另一处庇护,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等咱们梳理清楚,当家做主,就不用再害怕了。”
玉桃嘟着嘴擦泪,想起那个该死的老菜帮子,还有虎视眈眈的妖精们,气得眼泪又涌出来了。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快了,温竹君的声音飘忽得像是袅袅水汽,“不要着急,欲速则不达,我都教过你呀。”
玉桃闷闷不乐的“哦”了声。
她慢慢觉得爹娘说的有些话很不对,姑娘说的才是对的,嫁了人也不能立刻就当家作主,想做什么做什么,那些话,都是美好幻想。
温竹君洗完,几乎都是玉桃帮她擦的身子,又半搂抱地送到了床榻,她已经云里雾里,要睡着了。
玉桃带着姑娘进了拔步床,看到霍云霄居然在呼呼大睡,气得拿眼睛死死地瞪了两眼。
姑娘说的一点没错,十九岁的臭男人不止没有心,还压根不是人。
霍云霄其实根本没睡着。
他刚尝味儿,抑制不住冲动,见温竹君回来,玉软花柔的美好身躯犹如精雕细琢的白玉,他便赶紧抱着她进了被窝,完全没看到玉桃气鼓鼓的目光。
望着她娇媚如仙的脸,又看到她身上的斑驳痕迹,一时间有点下不去手。
他开始回想这次说亲的经历。
说亲之前,他是真心想娶世伯家的女儿,不仅能满足母亲遗愿,还能和温家亲上加亲。
但说亲后,明明都谈定了,可温家的姑娘是换了又换,嫡女到庶女,又到有个青楼娘的三女,丝毫不顾及他本愿,以至他想娶妻的念头一淡再淡。
他当时心里很不快,这是把他当什么呢?也一度想过罢了。
但世伯屡次找他,还追到马场,加上姨母催得紧,也只能将此事忍下,毕竟他答应过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又安慰自己,反正都是要娶的,那娶谁都一样。
虽然换了人,但如今得娶美娇娥,他觉得心里那点不快,已经烟消云散了。
或许就是老话说的,好事多磨吧。
温竹君睡到中途,只觉得热,燥热,像是抱着一团火炉睡觉,又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根本喘不过气。
她大汗淋漓的惊醒过来。
床头的罩纱灯不知何时重新点燃,幽幽的暗光下,她发现胸口趴着个黑乎乎的脑袋......
霍云霄被中途打断,有些不乐意,尤其是想到第一次没发挥好。
温竹君被迫醒过来,哈欠不断,眼里全是泪,声音也哑了。
“侯爷,咱们睡吧,母亲说男人一晚上不能太多次,会猝死的。”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重复了一句,“真的。”
霍云霄:“......”
他只听过次数越多越能让女人满意,没听说过会猝死。
霍云霄憋了半天,心中甚觉耻辱,可脸都憋红了,也只问出了一句,“那你觉得满意吗?”
这亲事换来换去,最后才落在温竹君头上,她两个姐姐都不满意,那她呢?
温竹君真的怕了,几乎没有犹豫,“满意,特别满意。”
霍云霄半信半疑。
“真的,”温竹君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我很满意,特别满意,但是真的不能再来了,我会死的,明天还要早起呢,让我睡觉吧,拜托....”
话音刚落,她头一歪,一头扎进他怀里睡着了。
TZ: "......"
他不是问这个。
但第一次抱着女人睡觉,他浑身热血沸腾,根本睡不着,可怀里的女人确实累狠了,他只能罢休。
挣扎到天色将明,他总算起了点睡意。
不过,再过半个时辰,就是他晨起练剑之时。
霍云霄犹豫了三息,望了望怀里的软玉温香,又看看外头开始泛青的天色,咬咬牙,一掀被子,干脆起床了。
温竹君无知无觉,睡得迷迷糊糊,只觉浑身都不舒服,不知过去多久,外头响起一阵阵的吵闹,令她无法入睡。
就像是两只鸭子在她耳边嘎嘎叫,她实在忍无可忍。
“来人。”
一睁眼,才发现天色已大亮,陌生的床帐映入眼帘,她恍惚记起,自己已经成亲了。
玉桃一把甩开手里的丫头,朝赵嬷嬷怒道:“吵醒了夫人,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赵嬷嬷板着脸,丝毫不让。
温竹君一连灌了三杯水,才止住喉咙里的那股涩意,捏捏眉心,伸着脖子朝窗外看了看。
嚯,可真热闹呀,一大早的,院子里全是人,站在首位的,便是赵嬷嬷。
这到底是有多瞧不上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