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康泰。”
“贵妃起来吧。”皇帝不似过往将令贵妃扶起来,直接进正殿坐下。
魏紫菀松了口气,将情绪发泄出来总比把怀疑藏在心里好,皇帝的怀疑,那可不是正常人能消受的。
她跟过去,让其他人退下,毫不见外道:“万岁爷这是怎么了?是在跟妾身置气?”
乾隆没好气,“朕怎么好跟你置气,朕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眼睁睁看着旁人在朕面前上演一出出好戏,紫菀,你说这般信你,你怎好有事瞒着朕!”
“妾身什么时候瞒着万岁爷了,万岁爷怎能说话不讲理。”
魏紫菀给他倒了杯三清茶,三清茶以“清香、清醇、清澈”闻名,共聚三清,用熬过凌寒绽放的梅花、松子仁及谐音“福寿”的佛手柑制作而成,是皇帝独创的养生茶,正好让他清清火气。
“没有事瞒着朕?那你说娴妃送你的定窑白釉孩儿枕,娴妃同婉嫔说的那些话怎么传到慧妃宫里。”
陆氏以皇太后所赐之物做借口,兴许是慧妃跟紫菀做配合刺激娴妃了。
乾隆定定看着她,誓要问出个答案。
魏紫菀知道这事乍一看之下跟自己没关系,但却巧合地跟自己从哪方面都扯得上关系。
在宫里没有巧合一说,万岁爷没有将怀疑憋在心里,就是好事,不然她哪天得罪万岁爷了,被万岁爷一点点记仇,记得多了,就是慧妃和娴妃现在的模样,皇上说贬位就位,说踢人就踢人,那是毫不客气的。
不过皇帝动手这点暂且能放心,娴妃和瑞常在被踢,是因她们动手在先,除此之外,旁人惹出再大祸,都不见皇帝多看一眼,换句话说,皇帝的脾气是对准动辄打骂的妃子的。
“这话怎么好跟万岁爷说。”
“怎么就不好了?紫菀,你说说朕跟你夫妻多年,朕怎么就不能知道了,你还能有什么瞒着朕。”
“妾身还真不好说,妾身看万岁爷盛怒,万一妾身说出来,万岁爷怪罪妾身好妒,又该怎么办?”
“朕何时对你盛怒………………?好妒?紫菀,你在说什么?”
乾隆感觉自己好似一句话都听不懂了,紫菀什么时候妒过了,每次大选都不见她难受,上回还一直盯着秀女,妄图看清秀女模样,比他当皇帝的还看重女子容貌。
呵,可惜那次选秀他只给了永璋选嫡福?和侧福晋,没有入宫的女子,就连婉嫔和颖责人等留在储秀宫的妃子都是容貌不显的。
魏紫菀笑盈盈坐在他腿上,“万岁爷既然知道娴妃对婉嫔说的那些话,那自然清楚婉嫔将这话如数告知妾身了,娴妃想要争妾身恩宠,又想拉拢婉嫔算计妾身,妾身又不是毫无脾气之人,怎么不会要小心眼让娴妃不舒服了。”
乾隆顺着她思路想下去,的确如此,紫菀在乎他才会反手算计娴妃??
“那咸福宫也是你说动的?”
皇帝没忘了正事,如果说这事紫菀是开端,他谈不上生气,毕竟动手之人是慧妃和陆氏,紫菀只想戏弄娴妃,没动坏心思,但是这事一直瞒着他就不对了。
“什么说动?”魏紫菀表现得比他还茫然,“万岁爷不是知道了妾身故意要娴妃,对她送来的礼拒之不受,专门盯上了皇太后所赐的定窑白釉孩儿枕吗?万岁爷不是在跟妾身说这个?上回万岁爷说不怪妾身是在糊弄妾身的?”
她反手将疑问抛给皇帝。
皇帝沉默了,意识到自己可能想歪了,转移话题道:“没有糊弄你,娴妃是她自己不重视皇额娘所赐,她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了。”
“万岁爷别跟妾身打岔,万岁爷先前说的娴妃婉嫔说的话传到慧妃宫里,是在怀疑妾身吧?”魏紫菀认真看着他,皇上怎么能怀疑她,是皇后传的消息,她只是将消息传给皇后罢了。
虽然这事还是她为导火索,但传话的人不是她,是皇后!皇上弄错前因后果也就算了,还想将锅扣在她头上。
这世间还有比她更冤枉的人了吗?
没有了!
“朕、朕??”皇帝对上令贵妃的振振有词越发词穷了。
“皇上怀疑什么都别怀疑妾身跟慧妃关系,妾身跟嘉妃纯妃舒嫔她们都处得不错,不信万岁爷去打听,妾身对储秀宫宫人都没忘了用自己银子补贴,像妾身这么好的主位,妾身在宫里怎么可能人缘不好!可是??"
“万岁爷别忘了,妾身是有脾性的,妾身实在跟慧妃处不来,这会儿还多出一个娴妃,妾身怎么可能对处不来的宫妃抱着好脸色,万岁爷您就算怀疑妾身排除异己,也不能怀疑妾身跟慧妃结盟啊,这不好笑。”
她眉头紧皱,对这等荒诞之话敬谢不敏。
“你跟朕说这些话就不怕朕说你脾气大了?”皇帝这会儿不生气了,饶有兴致问她。
魏紫菀更奇怪了,不是他不要任何事都瞒着他吗?皇帝脾气有时候真古怪。
“万岁爷跟妾身需要见外吗?当然,万岁爷就算跟妾身不见外,也别跟妾身说起朝廷之事,后宫不可干政,后宫之事,有时候能说说,但是皇后娘娘乃中宫之主,皇后娘娘之下还有纯妹妹和嘉妃妹妹,再不济还有慧妃和娴妃,四妃已满,万岁
爷有什么要事尽管吩咐她们,妾身身子弱,操劳不得。”
乾隆又气又好笑,“只字不提你是吧。”
魏紫菀不看他,“妾身身子弱,操劳坏了谁陪圆寿公公说话。
又在调笑朕。
“你再说一句。”
“妾身身子弱??啊。”
皇帝欺身而上,不怀好意看着她。
魏紫菀躺在榻上,左看右看都没人,才想起其他人都散开了,只好举起双手,“妾身投降。”
《老子》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皇后没想到笃定的祸事会变成一件好事。
万岁爷没有查到长春宫,还将她忌惮的高氏贬位了,折了高氏的左膀右臂。
只是也有一件坏事发生了,娴妃有孕了。
皇后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娴妃怀的这胎会是个阿哥,没有理由,就凭现在宫里的皇子多过公主,宫妃们怀孕生下阿哥的几率更高,而且娴妃运气真不是吹的。
那样的局面都能挽回。
说来也奇怪,娴妃初进府就是第一侧福晋,身份比由使女晋升侧福晋的高氏好太多了,但是屡屡被人后来居上,就娴妃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现在居然还能稳坐位,在注定要栽了时,肚子里的孩子救了她一命。
皇后不得不猜疑娴妃身上是不是有些运道,甚至身上的运道不比生下龙凤胎的慧妃差。
不过总体来说,皇后对现在的局面挺满意的,当初的两位潜邸侧妃现在都是妃位了,四妃刚刚凑满,将底下妃子往上爬的道路堵住了。
至于四妃会不会觊觎仅剩的贵妃位,觊觎也没用,慧妃是因做错事被贬位,要是复位了,不就代表这事在万岁爷心里过眼云烟,这不可能,万岁爷最喜欢记仇了,而且还喜欢将事情憋在心里,等着秋后算账。
娴妃也不用多说,当初没有,现在更不可能。
而纯妃和嘉妃都是潜邸格格,哪有潜邸格格越过潜邸侧妃的道理。
往后进宫的新人们要争只能争嫔位,而嫔位也不多了,只剩三个。
皇后不用细想就知道往后宫中不会出现像舒嫔这样家世极其不错的满洲贵女了,就算偶尔真有意外,就看有多得宠,能不能让皇上破例,如同令贵妃初封就是妃位。
但那时,该愁的是令贵妃,不是她。
“冬菊,你说娴妃这胎本宫该如何是好?”
就像慧妃那胎,皇后同样动了做掉的心思。
冬菊摇头,“娘娘,万岁爷查得严,咱们不能动手。”
万岁爷对娘娘不似过往信任了,任何被万岁爷看重的事,娘娘都不能做。
皇后叹道:“只能等娴妃生下这胎了。”
是皇子还是公主根本无从说起,慧妃经此一事,没胆子再算计娴妃了,贵妃明哲保身,从不在意宫里有谁生下孩子,仔细想来,她手上一个可用的人手都没有。
万岁爷又不许皇后亲人进宫为妃,下次大选她得培养自己人了。
......
咸福宫,慧妃嘴角抿平,“孔嬷嬷,永璇就交给你了。”
“是,奴才必然不辜负主子重视。”孔嬷嬷跟在永璇身后,毕恭毕敬道。
永璇道:“额娘放心,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额娘保重身子。”
永璇除了担心额娘受贬位之事影响,但能搬到阿哥所,他本质上挺开心的,能跟七哥他们一起读书嬉闹,就是他在认识七哥后就一直期待的事了。
如今梦想成真,虽说愿望实现的过程对不住额娘,但他是真的很想跟兄弟们在一起。
永璇知道额娘算计娴额娘是为了自己和妹妹,可是这种事是不好的,他不愿看到额娘执迷不悟,或许他和妹妹跟额娘分开住了,额娘不再时常看到他们,才会醒悟过来吧。
再说了,他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跟额娘一起住,于额娘名声不好啊。
林林总总的原因导致永璇离开时,根本没有伤感,走得极快。
慧妃还想跟儿子说说心里话,儿子转头就走,她无奈叹气,“永璇怎么走得这样快,好在有孔嬷嬷跟着她。”
林常在在旁欲言又止,她怎么觉得孔嬷嬷看八阿哥眼神不对劲,作为一个奴才,跟八阿哥感情太好了。
只是她才刚复宠回到慧妃身边,慧妃这些年对孔嬷嬷十分倚重,她敢说孔嬷嬷坏话,她得是下一个陆答应了,不过仔细想想,这事或许是她想多了,八阿哥和四公主的身体好起来少不了孔嬷嬷的用心。
孔嬷嬷算是两位小主子的恩人了,感情好点又算什么。
“可惜和嘉太早抱到寿康宫了,不然今日本宫还能送送和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