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霓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吻她,眼睛微微睁大。
难以置信,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强势,不容置疑地撬开她的唇,探进来,和她厮磨。
太陌生的感觉了,像过去很久很久,与僵直的身躯相悖,她的心跳得格外火热,这要命的生理本能。
她怔愣地杵在那边,化成了一滩水。
因为身高差距,只能被迫在他怀里仰着头,脚尖踮得艰难。
终于等他退开,她涨红着脸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谈稷......”她发出呜咽如小兽般的声音,眼角沁出生理性泪水。
他爱怜地伸手替她抚去,一双眼,冰冷又炙热,像滚入冰块的伏特加,让人血液澎湃。
坚硬的脸庞,错觉般在黑暗里变得柔和些许。
“看看你,多会说谎。不喜欢我了?想离开我?问问你自己答应不?”
方霓冷不丁撞入他漆黑冷寂的眼底,羞耻感蔓延到脸上。
才有所失守的心再次筑起高墙,她咬唇:“你别太过分!”
“就欺负你。”谈稷不轻不重地捏一下她的脸,语气温和里带着亲昵,“你又能怎么办?”
方霓对不上话来。
谈稷敛了笑,不再逗她。
电梯到了,他宽大的手掌在她腰间轻轻一推,就将她推入了门内。
光亮的镜面映照出她无所遁形的模样,窘迫中带着尴尬。
她抬头望着不断跳动的数字,解?尬。
只希望快一点,这样密闭的空间,呼吸都只能和他共享,对她而言太过难熬。
余光看到他在镜面中的倒影,人高腿长,眉目俱是浓黑,很是从容,依然和以前一样气势逼人。
再对比一下她自己忐忑张望的表情,确实对比鲜明。
她有些泄气。
电梯到了,谈稷先她一步跨出去,回身替她挡住电梯门。
方霓的脚步在原地踯躅了片刻,到底还是迈了出去。
谈稷解了指纹锁,进门后,给她倒了一杯水。
屋子还是那间屋子,宽敞明亮,少了她以前摆放的人台和一些杂物,空旷许多。
谈稷替她拿了双拖鞋,弯腰摆到她脚边。
“穿鞋。”见她迟迟不动,他提醒。
方霓只好脱下脚上的鞋子,将一双脚纳入拖鞋里。
鞋子大很多,她的脚后跟空出了一大截,像小孩偷穿大人鞋子。
“之前的被保洁收走了,换了新的。”谈稷简单解释。
省略了他气头上让人都扔了的此类话。
谈稷扶额,觉得自己没救了,在这种事情上计较。
虽他只字不提,方霓心里也有计较,目光犹豫一下又清凌凌地落在他脸上。
谈不禁哂笑,反问:“不信?"
方霓摇摇头。
就算他当时真打算轰她走,都扔了,那又怎么样?
谈公子心情好了让人留,心情差了让人滚,不是天经地义?
方霓调整好了心态,感觉没有一开始那么难以面对了。
她在沙发里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他。
屋子里太安静,茶杯里冒出的袅袅热气反倒吸引了她的眼球。
她双膝并找捧住杯子,没有喝,只是感受着手里的温度。
像握着一块即将冷却的炭。
窗外有滴答的声音,方霓抬头一看,是雨停后积攒挂壁在窗上的雨滑落了。
她说不清什么心情,胸腔里填充着一种难以道明的情绪。
空气里似乎有一种洗涤人心的冷香,是他身上自然携带的。
像木质香,但方霓以前问过一嘴,他皱着眉头说他不用香,这是墨的味道。
他签文件或者书写多了,身上就带了这种味道。
在四周无孔不入,像入侵。
方霓深吸一口气,往后靠在沙发椅背里,默不作声。
很努力才能将自己从这种裹缚的情绪中抽离,心理防线一再溃退。
谈稷接到一个电话,撇下她去了窗边。
“是的,最近比较忙。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过段时间我去看您......”他温文笑着,游刃有余地跟人打着官腔。
甭管上一秒是一张什么面孔,下一秒也能收放自如。
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了解他的,有时候又觉得他这样的人和自己很不一样。
“最近还好吗?”谈挂断电话,走到她身边。
见她没动,他示意她给他挪开些地方。
方霓才往旁边挪了挪。
很久没有跟他这样挨着肩坐了,以前有段时间,除了开视频会议,他工作时她也要挨着他。
谈稷夹着烟,笑称她是毛还没长齐的小孩,这么粘人。
往事不堪回首,方霓此刻垂着头,乖得很。
一种礼貌而客气的生疏。
谈稷的眸光转淡,垂眸道:“这么讨厌跟我待在一起?”
方霓没有抬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过一会儿,她抬头望向他:“那么你呢?你对我又是什么态度呢?”
“喜欢的时候招过来,不喜欢的时候就轰走。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难道没有自尊吗?你可能习惯了这样对别人,但我习惯不了,谈公子。”
一鼓作气说完,她才像是泄了力气。
后知后觉的,又觉得羞耻。
早就知道他什么样的人了,一开始也是她要自甘沉溺的。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他们这样的人,坐拥着旁人没有的财富和权势,身边女人趋之若鹜,甚至男人也不能免俗,只渴望得到那边点儿资源。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本就不该寄希望于他们有什么真心。
终究是她不自量力了。
女孩子总觉得自己在他们心里是特别的,其实,那么多女孩走马观花的,对他们而言都差不多吧。
想通了这一点,那种沉冷的感觉扑面而来,沿着筋络朝四肢百骸蔓延。
方霓觉得浑身发冷,又无比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