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也是为了她,乌林珠才会匆匆选了扎斯瑚里氏嫁过去,叫那一家子蠢货害得......身后名都保不住!
太后一边紧着换衣裳,一边声吩咐:“回头把我库房的单子整理出来,把我给额格其准备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我要认那丫头为义女…………………”
乌云珠摁住主子,无奈却熟练地一句话摁住太后所有动作。
“她现在可是万岁爷的人,您是打算叫万岁爷和老祖宗又吵起来?”
太后猛地瞪大了眼,对啊,姑姑虽然喜欢乌林珠,却未必会容她和她的血脉留在宫里。
但玄烨不同,她突然想到除了义女之外的另一种可能,那就更不能提前被姑姑知道。
太后迟疑了许久,终是不甘心地一屁股坐回软榻上,“可我总得为额格其的血脉做点什么………………”
康熙忙到小年前,才终于将积压了两个月的折子批完。
年底该处理的政务,索额图他们等内阁大臣几乎是夜以继日地解决了大半,康熙这才放他们回去过年。
索额图和纳兰明珠他们都顾不上争执了,皆苦笑不已,说是回去过年,其实也就多过两回宫门而已。
小年老祖宗要带着妃嫔和命妇们祭灶,皇上要带领宗亲大臣们在奉先殿祭祀先祖。
接着康熙要写给宗亲和大臣们发下去的福字。
大臣们趁这短短几日疯狂把年前该完成的差事落档,奔忙请各部盖章,腿儿都要遛细。
等腊月二十六封笔,康熙要跟有孩子的妃嫔们走动走动啦,再慰问下有孕的妃嫔啦………………一不小心还会叫妃嫔偏殿里有情分的妃嫔给留住,往慈宁宫去都跟赶场一样。
外头各家也不消停,趁这几日功夫赶紧走下亲戚,维护下人情,去各处送送孝敬什么的。
而后便是除夕至正月十五日,接连十六天不停歇的乾清宫宴。
方荷跟着亲身经历了一次大清朝的过年,整个人都有些怀疑人生。
这真是过年,不是受罪?
她看到一向健壮的裕亲王福全,在正月十五出宫的时候,由侍卫处两个高壮的侍卫架着往外走。
福晋里身子骨比较好的恭亲王继福晋,武将之女马氏都扶着精奇嬷嬷,看得方荷一脸惊恐。
“这是得跪了多少回啊?见天儿吃那些水煮的样子菜,上去都是冷的,铁打的也撑不住啊......”
翠微翻着白眼递给她一杯热茶。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自打万岁爷不用去弘德殿,你要么借口练字,要么借口不抢人差事,回来帮御茶房,你自己数数干了多少活儿,还敢这么大喘气!”
方荷嘿嘿笑着不说话。
她在龙舟上的差事就是书房伺候。
万岁爷封笔十天,开笔后也要忙着与进京述职的大臣们商讨国事,为了表示亲近,暂时在昭仁殿召见臣子,没她发挥的余地嘛。
御前那些宫女不是觉得她不该抢差事吗?
她当然得善解人意,离御前远一点,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没毛病。
翠微听方荷以气音解释后:“......”
以前翠微觉得自己懒得有些对不起自家表姨。
毕竟像她这种为了少干点活儿,连主子爷跟前都从未想过去钻营的,千百人里也碰不上一个,秦姑姑倒霉赶上了。
碰见方荷她才知道,这家伙走了遭鬼门关,绝对是被懒鬼穿了身的!
这黑妞为了少干点活儿,上能拉大旗,下能受委屈,梁九功叫人来请她去主子跟前多冒冒尖儿,都跟要喂她鹤顶红似的。
懒人翠微自个儿就是,可懒成这样的......这世道怕是就这么一个,翠微一时间都分辨不清楚,自己这到底什么运道了。
元宵宫宴已经结束,方荷和翠微都不用忙,收拾收拾就能回去休息,这时候李德全却又来了。
翠微眼神下意识亮了亮,起身上前迎。
接着感觉哪儿不大对,反应过来有些对不住方荷,僵住身子转头冲方荷笑。
方荷面无表情起身,这塑料姐妹她都习惯了。
她平静且自然问:“李哥哥有事儿?”
李德全就服方荷这平平静静作死的本事,过年大半个月,御前所有人都快忙死,只闲了方荷。
偏这祖宗真就什么事儿都没有......还特娘叫主子们惦记着,叫人往哪儿说理去?
他看着特别疲惫,精神气儿倒还不错,客气冲方荷拱手。
“给姑娘拜个晚年,是五阿哥叫奴才跑个腿,说明儿个就能开始去上书房,叫您准备着。”
方荷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福了一礼,“我知道了,劳哥哥跑一趟。”
李德全眼神闪了闪,避开身子嘿嘿笑,“姑娘万不必客气,明儿个姑娘可千万别起晚了就是。”
出了日精门,对方荷熟悉起来的翠微有些不解。
“你皱什么眉?这满宫能有机会跟着阿哥们一起识文认字儿,别说宫女了,搁哪儿都是天大的福分,这你也不乐意?”
要是方荷敢回答是,她一定掐死这份孽缘!
方荷沉默许久,直到快在配房和耳房处分开,才幽幽道:“你懂什么,我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翠微:“......早点睡,可没人叫你。”别做太多梦。
翌日。
方荷紧紧裹着比甲,提着羊角宫灯,在日精门往上书房拐的廊庑角落里碰上梁九功时,一点都不意外。
回京都一个多月,她就是再瞎,以她的职业习惯也能发现蛛丝马迹了。
她合理怀疑,康师傅可能觉得主仆关系不够安心让她出宫办差,他想要一种更刺激的关系。
梁九功笑眯眯上前:“方荷姑娘起得早,还好没叫我迟了,耽搁了万岁爷的口谕。”
方荷无奈蹲身,“奴婢听旨。”她在心里嗷嗷,除了被窝里,她最讨厌刺激的关系了呜呜~
梁九功:“万岁爷口谕,上书房叫女子进去到底不清静,将方荷的书桌安置在弘德殿角落,以屏风隔开,朕亲自与她做先生。”
果不其然。
方荷心里冷笑,面上露出震惊,恍惚,遭雷劈的表情,迫不及待......哦不,是忐忑地迎上前。
“怎么会?我何德何能,得此浩荡天恩!奴婢实在无以为报,无以为报啊!”
也只能问候爱新觉罗家的十八辈儿祖宗表示一下了。
梁九功:“......”虽然但是,这小祖宗的反应......是不是太热情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