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钰在齐文锦走了以后还莫名地燥热难以入眠。
床帐里似乎还遗留着齐文锦身上的那香,齐文锦这人本来就极为讲究,熏香不说,还时常变着花样来,这香也没什么特别的,但这会儿就莫名地让戚钰不适。
想了想,她还是起了身。
“夫人。”见她起来了,秋容赶紧来服侍,“要起吗?”
“起来坐坐。”戚钰就只披了件大氅,“把窗户打开一些。”
“您本就失眠,这一冻着,怕是要一点睡意都没了。”秋容有些担心。
戚钰摆摆手:“燥热了才真睡不着。”
秋容只好照做了,凉风将屋里的靡靡之气吹散了不少,戚钰这么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平心静气下来。
没一会儿,有下人端来一碗粥,戚钰没多想,直到这么尝了两口,才突然想起来:“我也没叫粥。”
“许是下人体贴吧。”
秋容不以为然,这院里多的是想要巴结夫人的,并不稀奇。
戚钰觉着喝了粥后莫名地舒服了不少,她想起了被叫去宫里的齐文锦,当时听语气还挺急的,不知道是什么事。
左右目前齐文锦仕途好一些,对他们母子不是坏事。
戚钰放下了碗。
结果心是静了,觉还是没睡成。后半夜,挨完了廷杖的齐文锦就被人抬回来了。
下人来报的时候,戚钰吓了一跳,忙不迭地穿上衣裳就去看了。
齐文锦是被送回了他自己的院子里,那院子他除了跟戚钰怄气有时会住,平日里几乎都是不住的,对了,现在是连怄气都不会回去住了。
“怎么不送馨院里来?”戚钰一边往那边去一边问。
下人赶紧回答:“这是大人的吩咐,小的们哪里敢不听。”
戚钰不说话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齐文锦一直都是好好的,能犯什么错突然被廷杖,大半夜被叫过去受罚,戚钰几乎可以想象皇帝定然是气急了的。
这不弄清楚,她确实是睡不着的。至少得知道,齐文锦这次惹怒皇上,是一时的,还是说以后都不会得宠了。
主院这会儿正热闹着,下人们来来去去地忙着,见了戚钰赶紧行礼:“夫人。”
戚钰一摆手示意他们做自己的,这才问齐文锦旁边的小厮:“怎么回事?”
小厮一连摇头:“小的也不知!大人进宫去了,小的就在外边等,结果大人出来了就成这样了。”
对这个回答没什么意外,戚钰径直往里去了。
一进屋里,浓浓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齐文锦是趴在床上的,戚钰能清晰地看到他后背连到臀部的伤,斑斑血迹将衣服都浸透了,甚至能看到布料与血液和烂了的肉黏在了一起。
戚钰眉心拢了拢,自然不是什么心疼,而是想着糟糕,这么看来,齐文锦多半是真的惹怒皇上了。
床上的人似有所感,突然看了过来。
戚钰面色都不用变,她原本就是一副担心的神色的:“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齐文锦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微颤了颤,人在思绪极度混乱的情况下,痛感似乎会被无限地减弱。
他此刻便是,看到戚钰的那一刻,齐文锦想到的就只是自己用的那药,他在女人就要靠近的时候突然开口:“别过来!”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戚钰一愣,被他吓到了原地。
其实折腾了这么久,又满是血腥,齐文锦身上已经其实一点也闻不到熏香的味道了。
但他还是不敢让她靠的太近。
齐文锦原本是想说对不起,自己不是故意的。又想起戚钰这会儿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能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回屋里早些休息吧。”
他也不想被戚钰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
“大人这样,我怎么能睡得着。”
哪怕知道这话里的担心成分少得可怜,男人的心还是不争气地颤了颤。
戚钰转身问下人:“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已经去叫了,马上就到。”
现在不是问旁的问题的时候,戚钰只能耐着性子。这一晚几乎是个不眠夜,大夫光是把那沾了血肉的衣裳剥离都废了不少功夫,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戚钰一直守在这里,齐文锦说疼,要握她的手,戚钰也由着他去了。
她看着男人惨烈的模样,眼里没什么波澜,只是在想着往后应该如何。
若齐文锦真是因此以后仕途不如意,仔细想的话,倒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若是能离开京城,也不算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