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时辰很快便入夜,旅人们饭后茶余的闲憩亦是未持续得了多久,终究还是抵不过无聊且聒噪的马车上的生活。早早闭眼休息了。独留下驱车的少年,披星戴月,于黑暗中穿行。
为了在黑夜中能看清前路,也为了让马儿不受漆黑的困扰,白凤便将在燕子镇采买的绛纱灯挂在车顶。一对白绛灯垂搭在他的侧方,照耀着路途,照亮了黑暗。在方圆十里不见人烟的郊野上,算是给添上了些有人存在的气息。
马车还算是稳当地行驶着,只是车轱辘是不是会磕碰上几颗石子,造成车身的剧烈摇晃或是发出些奇怪的声响,极容易吓人一惊。特别是在如此的黑夜,这使得那少年不得不倍加小心,生怕再像之前那样出甚些意外,再次阻了旅途。
令人庆幸的是,尽管是在如此纷扰的环境下,车内的四人却出奇地睡得沉:赵小妹凭借自己的娇小身躯,得以躺在车子两边设置的其中一条长椅上,脑袋枕着慕容嫣的双膝,除了不能说“梦话”以外,应该算是现下最舒适至极的人;而另外两位,赵括、阿鹃二人,则坐在另一条长椅上,身体互相依偎着,如同慕容嫣一样靠在椅子上酣睡着,看上去二人较之以往分外亲切了。
如此这般,这辆承载着“命运”与“未来”的马车一直行进着,直至天边冒出一丝晨曦的微光。那少年适才借此微光,寻到一处水源,打算让自己和马儿都好好休息一番。
历经了一夜疲累的白凤,先是洗了洗脸,随后将随身携带的葫芦灌满水,再一边同马儿共饮河水,一边四顾周遭状况:他发现山势逐渐不再连绵,取而代之的是广袤的平原,若是在此遇上袭击,怕是插翅也难飞了;远处有几只野鸭在悠悠地拨水遨游,头上的绿毛很是显眼,脚下荡起圈圈涟漪,一直传到岸边方才停止;岸边的绿草、绿树多如麻,绿叶上还滴着露水,鼻中尽是它们身上传来的潮湿之清香。
“这样的感觉,我永远也不会厌倦……”白凤说罢,便打了个哈欠,舒了舒肉眼可见的困意。待其正欲牵马回车子旁边之时,却望见那位奇妙的鲜卑少女正欲寻来。
“凤哥哥!”慕容嫣在车子的方向小跑而来,及到白凤跟前后,接着道:“你怎的不叫醒我们呐!都辛苦一晚上了,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白凤回道:“看你们都如此沉睡,不好唤醒各位的……”
“唉……”慕容嫣长吁道:“来,让我牵一匹马……”话毕,他们便各牵一匹马,回到其余伙伴身边,不料那边的伙伴冒似出了些小矛盾。
阿鹃的嗔怒之音像是初生的鸟啼般,温柔又喋喋不休地打在赵括身上:“赵括,你到底把我的花放哪去了呀!别走,跟我说清楚!”
“都说几遍了,那花在半夜时分便发出芽来,我就放在车上了……现在,在下要去方便方便,你一个女人家就别跟来了!”赵括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推搡着阿鹃,示意让她自己回去找。
“那到底是在哪啊!我一大早起来找都没找到,你倒是说啊……诶,你别走!”阿鹃说罢,后脚便跟上对方,到了附近的密林里。
白凤在目睹这两位有趣之人的对话后,不禁笑道:“哈哈,原来是阿鹃姑娘把你们都‘叫醒’了啊!”
“是呀……不如,我们到车上帮她找找吧?”慕容嫣和道,只见对方颔首笑应。二人便将马重新拴好,旋即在车上的行李间翻来覆去地找。只不过,直到赵括和阿鹃回来也没有找到。
“快点,给我找回来!”阿鹃向赵括怒道:“找不回来,你以后就别想碰我一根汗毛!那盆栽里的土可是梦蝶姐姐给的,哪里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