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小妹在这一刹那清楚地感觉到,她与那位少年剑客之间一直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起初还很不起眼,只不过在今天之后,这条鸿沟将会彻底变为不可逾越的疆界。
“白兄,你这话是何意?”赵括似乎暗暗接受了白凤的挑拨,也跟着怄气道:“这屋子是我亲手烧的,本少爷确实看不见什么妖魔鬼怪。御夷镇对太平道赶尽杀绝,也确实不是因为他们这里有‘妖怪’,而是因为这群臭老道暗地里拐卖妇女和幼童!不仅仅是在御夷镇周边,还有好几个游牧部族都纷纷前来诉苦。如此触犯众怒,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白凤依然站在废墟中间岿然不动,恰似一位国破家亡的亡国奴。他看着另一边穿着光鲜的二位,讲道:“是啊!正因为赵兄你是这样想的,在下才会对你如此信任。”
“白兄,你今日到底是怎的了?小妹不久前才暗暗告诉我你要与我密会,我们适才选了这处好地方!”
“赵括,作为一位曾经与你患难与共的朋友、兄弟,你能告诉我,对于自己的父亲,到底有怎样的想法吗?”
“我对父亲?”赵括沉吟半刻,看了看身边的赵小妹,她好像很期待自己的答案似的,瞪着双大眼睛,就像垂髫小儿馋嘴时看到别人正在吃东西的样子,“我非常敬重他,于我,或者是小妹,或者是御夷镇而言,他都是不可缺少的一个人。他是伟大的,到处都在歌颂他的丰功伟绩;他声名远扬,名气甚至传到了南方各地;有时候他会使一些手段,却从不会做些为害人世的事情……”
“白兄,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事情,想要问清楚?”赵括接着讲道:“对了,你见到那‘一笑黄泉’的尸首了?”
“没有,在下什么都没看见,甚至连‘一笑黄泉’究竟是死是活都还不知晓。”白凤回道:“赵兄,在我眼里,你跟其他权贵不一样……包括那姚将军、还有你的父亲。无论是在阳城时,还是现在,你一直以御夷镇人自居,无论走到何处,你都会因此感到非常自豪。如果御夷镇没了,姚将军兴许还能在别处讨个官做做;你的父亲年事已高,事业既成,早没了遗憾。而对于赵兄,以及小妹来说,御夷镇没了,你们的家也就没了……所以,为了御夷镇,你们从来都不会将私利凌驾在百姓之上。”
“白兄,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现在战事日渐来临,我们必须鼓舞士气,团聚人心!所以……劫银那件事也好,小妹和亲这件事也罢,全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哥哥,别说了!”小妹倏然泪滴满襟,抽泣道:“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要做这些事情呢!我真的不想去,想了多久、多少次,我都只想呆在这里……”
“小妹,别哭了,你凤哥哥看着呢!”赵括亲切安抚着妹妹,只听对方连连娇嗔道“我不依、我不依”,赵括瞬间没了法子。
那位少年剑客见小妹如此状况,这才从那废墟里走下来,欺身到赵氏兄妹二人跟前,说道:“小妹,你能留下来,别担心!赵兄他一定会替你想办法的。”
“是……是吗?哥哥。”
“是……是吧。我刚刚已经想到一个人,他有能力从中作梗,破坏一场婚事。”赵括看向白凤,回归平和的语气,说:“白兄,你觉得权贵都是些窝囊废,那很正常,因为你的国家便是让那些权贵毁掉的!可是我们御夷镇能有今天,也绝对离不开他们,即使他们有过不光彩的历史。”
“我知道,所以我会更希望赵兄能够改变这一切,希望赵兄可以将御夷镇的辉煌带到其余北方六镇里去。”白凤说道:“若是有朝一日赵家能从一介商贾跻身到贵胄之列,还望赵兄不要忘却一直爱戴自己的平民百姓。”
“从今以后,你们是太阳,我便是影子。”白凤话毕,三人沉默少顷,依次分别离开这座荒废的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