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庄。</p>
姜宁在吃香喝辣，小姑父家招待的菜确实不错，炖牛肉，蒸鲈鱼，烧土鸡，羊肉汤，非常齐全。</p>
以前他走亲戚吃不上好的，是因为他家实力不行，小姑父不用心，现在对方有求于自家，自然全整最好的。</p>
小姑父堆着笑脸，时不时贬低表哥沈宣，再吹嘘姜宁文曲星下凡，父母大器晚成，还别说，这顿饭吃的有滋有味。</p>
突然，狗笼中传来高亢的“汪汪”声，表明着对侵入者的警告。</p>
小姑父实力不如河坝的张屠夫，所以养狗关在笼里，不如张屠夫放荡不羁。</p>
堂屋的众人，闻声纷纷望向门口。</p>
只见一个皮鞋擦的蹭亮的中年人，他手拎红色礼盒，笑呵呵的上门来。</p>
小姑父脸色一变，露出几分厌恶，这人是他们家后的邻居，人称斌子，一个非常讲究体面，实则嫌贫爱富的人。</p>
小姑父养猪，行业并不稳定，有一年他时运不济，养猪亏钱，整个年关垂头叹气。</p>
正逢外出务工人员返乡，沈斌打工一年挣钱了，风光了不得，四处散烟，刚轮到小姑父，烟盒空了，沈斌说他没福分。</p>
小姑父以为他嘲笑自己养猪倒霉，从此冷眉相对。</p>
于是，两家有了间隙。</p>
小姑父见到这人，当即想恶言相向，陡然间，他想到了什么，脸色逐渐回暖。</p>
他记得清楚，姜宁似乎喜欢他家闺女，当初沈斌还说过，两人一块去禹州读书，话语之间流露出几分不悦。</p>
‘两小家伙背井离乡去禹州读书，现在说不定偷偷谈朋友了，日后未尝不能结为亲家，如果我现在得罪了沈斌，日后他让闺女说坏话，可不太好啊！’</p>
沈二毛发动了臆想能力，心里算计着。</p>
人啊，总是会对自己悟出的东西深信不疑，并且还会产生两分自得。</p>
如此谋算后，小姑父沈二毛堆起笑容，热情的招呼：“斌子来了啊，坐坐？，搞点酒喝！”</p>
小姑则迎上前，热情道：“哎，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品！”</p>
不光是因为礼品，主要是沈斌卖相不错，他五官正气，衣装整洁，皮鞋蹭亮，头发还打了啫喱水定型，三七分，单看外表算是低配版的乡村中年总裁。</p>
沈斌以笑容回应，还用拳头捂嘴：“大过年的，总不能空手吧。”</p>
还别说，这厮能有沈青娥这样的女儿，外观确实没得缺点。</p>
小姑笑容更加旺盛了：“来，斌哥，请坐！”</p>
沈斌本就有此意，稍微推辞了两句，便到饭桌前坐下。</p>
沈二毛见状，无名火起，心里怒骂：‘曹雷娘！’</p>
他看见沈斌装模作样的就不爽，尤其是村里上了年级的女人，偏偏很喜欢他一号。</p>
沈二毛无奈，谁让人家有个漂亮闺女呢，未来可能是姜宁亲家的。</p>
沈斌落座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饭桌上的客人，大部分有些眼熟，他心里疑惑：‘姜宁呢？咋没见到？’</p>
他此来便是为了混个脸熟，不然咋会拎着七八十块的礼盒上门？</p>
沈斌不经意的瞥见桌上的五粮液，他内心直呼：‘好家伙！’</p>
他笑道：“大伙好啊，今个整的不错！”</p>
小姑父自得：“嗨，我侄子来了，肯定得好好招待招待？”</p>
沈斌：“哪位是你的侄子啊？”</p>
小姑父拍拍姜宁的肩膀：“姜宁，我最好的侄子！”</p>
面有横肉的姜虎喝闷酒，心里蛐蛐：‘日尼玛，我不是你侄子是吧？’</p>
无奈曾经的小老弟太风光了，姜虎只求他别清算自己。</p>
沈斌仔细打量了一番姜宁，果然看出了几丝熟悉，他震道：“好小伙，你变样了啊！”</p>
沈斌自忖，这份英俊，哪怕比之他，亦可平分秋色！</p>
姜宁笑呵呵的：“长高了些而已！”</p>
沈斌强行压住了震惊，他很讲究体面，当即赞道：“你这模样和我闺女站在一块，郎才女貌啊！”</p>
姜宁没否认：“青娥挺漂亮的。”</p>
沈斌闻言，心里那个滋味，这女婿不仅长的跟他一样帅，家境更是没得说。</p>
这门亲事哪怕孩子娘不准，他也敢揽下来！</p>
简单和姜宁攀谈了两句，沈斌终于想起今天的东道主沈二毛，然后，他瞥见了沈宣，沈斌本能的打听：“沈宣，现在还在工地吗？”</p>
沈宣本不爽这个虚伪邻居，他冷不丁的回道：“嗯。”</p>
沈斌：“哎，二毛，你家宣子啥都不错，唯独太闷了！”</p>
沈宣没鸟他。</p>
沈斌讪讪：“这小孩！”</p>
所谓来着是客，小姑拿起五粮液，给沈斌倒酒。</p>
沈斌赶紧捏起小杯子，这酒太好，所以用的是小号杯子。</p>
结果小杯子倒到一半，酒瓶居然空了，小姑晃了晃，没了。</p>
杯子本就小，又只有小半杯，如此好酒，沈斌不能尝多少，他把不悦化为调侃说出：“哎，酒不给力啊，到我这剩半杯了。”</p>
沈宣听后，当即恼了，他的爱好被父亲否定，遭到打击，刚才又被一直讨厌的虚伪邻居挑毛病，早特么受够了。</p>
沈宣不爽的说：“这半杯酒不跟你一样？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p>
话音落下，沈斌神色变得极为难看，上桌被打脸，太过分了！</p>
小姑父心里暗爽，但，想到沈斌未来可能是姜宁岳父，他赶紧训斥：“小宣，你冒的啥话？”</p>
他来挽尊：“斌哥，瓶底酒，又叫发财酒，到底发大财！你明年肯定发大财！”</p>
沈斌脸色回了些，回道：“还是祝你明年发大财吧！”</p>
尽管接下来，小姑父敬酒说好话，然而沈斌终究没久待，喝完这杯酒，便称家里有事，笑着跟姜宁辞别。</p>
饭后，小姑父拆开沈斌送的礼盒，居然是稻香村的糕点，牛舌饼，燕麦酥，绿豆饼，老婆饼…</p>
小姑父大气道：“一人一块，分了尝尝！”</p>
本来总共不到十块饼，在场又那么多人，居然不够分。</p>
姜虎拿着一块山楂锅盔，递给姜宁，他那张蛮横的面庞上，带了些殷勤：“老弟，我这份给你吧！”</p>
姜宁接了饼。</p>
姜虎脸上咧出笑意，他多多彰显诚意，姜宁心一软，必然不会清算他！</p>
姜宁捏着饼，想到姜虎以前分他橘子皮的一幕，他忽然问：“对了，哥，你的那份给我了，那我的那份呢？”</p>
姜虎笑容瞬间凝固。</p>
十秒之后，浩浩空着手，小小的脸蛋，充满茫然。</p>
姜宁左手牛舌饼，右手山楂锅盔。</p>
他咬了口锅盔，酸酸甜甜，很不赖。</p>
他寻思着：“回村的第一天晚上，去哪玩呢？”</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