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巫锁庭和夜疏雨来到院子的时候,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家伙——
【鬼魔灵】站在院子中央,看上去有些狼狈,煞剑【悲鸣】被她提在了右手,剑刃上布满了缺口,身上的袍子也有不少破损的地方,一看就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她的左肩上扛着一个人,看上去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直到【鬼魔灵】将那人扔在了地上,两人才发现竟然是骆青——
“哥哥!!”巫锁庭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了,两步冲了过去跪在骆青的身边查看伤势——骆青也受了不少伤,身上只裹着一块布而已,看样子是变回过原形了。他的体型很大,变回原形之前要不然就先把衣服脱了,要不然就得报销一套。不过无论哪种,在变回人的时候骆青总是有一套备用的衣服。
现在他没穿,这就意味着他已经没力气再换衣服了。
骆青陷入了昏迷,露在外面的那部分身体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其中一些伤口还散发着很浓重的【鬼气】——只有煞剑【悲鸣】才能造成这样的伤。
还好,骆青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很虚弱而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鬼魔灵】没有借机除掉这个强大的对手,但眼下的情况已经足够巫锁庭动手的理由了。
“【鬼魔灵】……我杀了你!!”
手向侧面伸出,掉落在骆青身边的零件【红叶】立刻颤抖了几下,随即飞到了巫锁庭的手中。【仙王】没有再说任何废话,提剑就向钟秋刺了过去——
这一剑她用上了自己全部的修为,就连她周身的空气和脚下的大地也因恐怖的灵压而颤抖。巫锁庭红着眼睛,她已经不管对手是谁了——无论是【鬼魔灵】也好,【百鬼众】也罢,一切伤害到她的【哥哥】的,都要从三界彻底抹除!
“哼……”钟秋轻蔑地看着刺向她的剑,举起了煞剑【悲鸣】指向了对方。这样的举动更刺激到了巫锁庭,手上的力道顿时又加大了几分。
可下一秒巫锁庭的所有怒火全部消失了,连灵剑【红叶】上汹涌的灵气也都在瞬间消散——
无论是她还是准备着【鬼咒】的夜疏雨,甚至在隔壁休息、闻声赶来的祝清澜全都愣在了原地。因为灵剑【红叶】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鬼魔灵】的身体,对方甚至连抵抗都不曾有过,就被钉在了院墙上。
而煞剑【悲鸣】,则与巫锁庭的咽喉错开了很远的距离,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她下手。
“你……”
说实话,巫锁庭没想过自己会如此轻易地得手——毕竟她的对手是【鬼魔灵】,就算因为封印而变得虚弱,也仍旧是一个强大的敌人。
她已经做好了拼命的打算——无论【鬼魔灵】如何强大,她都没办法原谅伤害她哥哥的人。
“【哥哥】啊……咳咳……”
哪怕身受重伤,钟秋的表情仍旧充满了威严和压迫感,那种【天下无敌】的骄傲,从两千四百年前开始直到现在,从未减退过一分。她垂下眼睛看了看穿身而过的【红叶】,刺进身体时的灵气仍然在灼烧着她的灵魂——刚刚钟秋确实是想反击一下的,直到现在,她想的也是先逗逗眼前这两位年轻的【仙王】和【酆都大帝】。比起她们上一任的领袖,这两位实在是太不成熟了。
区区一个骆青就能让她们失控——换作上一代【仙王】和【酆都大帝】的话,一定会先判断局势,然后再想着如何脱离战场、先替骆青疗伤,最后考虑的才是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
她们太年轻了。
不过在听到巫锁庭喊出那声【哥哥】的时候,钟秋却又有些理解了。
毕竟,当初自己也是因为【哥哥】,才想彻底颠覆整个三界的。
——算了吧。
随着时间了流逝,钟秋已经连这个理由都快忘记了,如果不是巫锁庭的这声呐喊,她甚至都记不起自己是为了什么才跳进【第十九层地狱】那燃烧着【大灾炎】的无底深狱的。
若是换成自己的话,想必也会和她一样失控吧。
原谅她了,毕竟这种情况之下,或许连自己都做不到冷静。
“把这个给那丫头……咳咳咳……”
钟秋松开了右手,再次咳出了一口血。鲜红的血流到她的衣襟上,消失在皇袍的漆黑之中。她将手伸进了怀中,拿出了一个染血的袋子。原本是想将袋子递出去的,可四肢逐渐传来的无力感却让她松开了手。
袋子掉在地上,散开。
里面是一束【百灵花】。
沾满鲜血和泥土、晶莹剔透的纯白色花瓣随风飘荡,巫锁庭松开了剑柄,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地上的【百灵花】,她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有很多,可到了最后,那些话也都汇聚成了三个字。
“……为什么?”
直到现在,她和夜疏雨才发现,原来她们辛辛苦苦寻觅的【明镜草】,就是眼前的【百灵花】。现在想想,有关【明镜草】的最后消息是在一千三百年前,而那时正是骆青来【青鸾山】带走【百灵花】的时间。若是之前两人研究解咒之法的时候,骆青也加入进来的话,或许立刻就能认出这种能够修复灵魂与精血的药草。
可惜,那时候的骆青,正带着众妖四处寻找祝清澜的下落,之后又为了【鬼魔灵】和【百灵花】而离开。
有时候,世间的许多事,都是这样无奈的错过吧。
至于现在巫锁庭的这句【为什么】——就算是【鬼魔灵】再虚弱,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如此轻易地击中对方。可刚刚在进攻的时候,她发现【鬼魔灵】根本就没有躲开的意思,就好像……
就好像,在等着她杀了自己一样。
钟秋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向自己的腰带——【鬼魔灵】从不低头,除非面对着她最亲近的人——腰带的前端,两支小树枝轻轻地摆动着。忽然间,她笑了笑,漆黑的【大灾炎】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操纵着她的手臂,将那两支小树枝摘了下来。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用这种方式让身体活动起来。
小树枝在离开腰带的那一刻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巫锁庭和夜疏雨还以为那是什么新的【法器】——这次她们可多心了,因为那就是两支平平无奇的小树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