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运仓的仓吏周延征匆匆走入大明中央银行衙署,见里面人头攒动,不由得心头一紧。
新太仓的大使王鼎看到了四处张望的周延征,抬了招了下,对疾步而来的周延征道:“你也收到调令了?”
周延征恭敬地行礼道:“收到了,只是尚一头雾水。”
王鼎哈哈大笑,指了指周围数十人:“谁不是如此。”
周延征打量着周围的人,凝眸道:“王大使,那人不是之前在海运仓外转运粮食的涂日省,他为何会在这里?”
王鼎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只涂日省,还有任才显、周朝露、于荀、高一闻等,都来了。”
周延征更疑惑了。
这几个人其父亲都是朝廷命官,为刘瑾所害丢了性命,平反冤案后,朝廷已经抚恤并安置了这些人,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官家之地。
“诸位肃静。”
副行长苏北岩厉声喊道,院中安静下来。
苏北岩看向唐祺,唐祺微微点头,抬脚踩在了凳子上,喊道:“人多,不便在堂内说话,便委屈诸位在这里站一站。今日传调诸位前来,是奉旨办事,为的是共襄银行之事。此银行,乃是大明中央银行及其分行,是陛下亲设,直属户部……”
“诸位,陛下给大明中央银行定了纲领,一是为万民自由兑换金银钱钞提供便利,二是为经商之人提供借贷提供便利,三是提升地方抗灾救灾之力,保全百姓田产。”
王鼎站在人群里,皱着眉头喊道:“唐行长,你所言兑换、借贷我等都明白,可银行如何保全百姓田产?”
周延征、涂日省等人连连点头。
银行,银钱之行所,还办借贷,怎么看都像是官府的钱庄,钱庄不分谁办理,不都是冲着钱去的,和寻常百姓的田产有什么关系?
唐祺抓了抓胡须,肃然道:“这就是大明中央银行与所有钱庄大不同之处。每逢灾荒之年百姓吃不起饭时,有多少人家会低价将田卖掉,为的就是换一口可怜的粮食?甚至为了一口粮,有些百姓连孩子都卖!如此人间惨剧,咱们陛下可不忍再见!”
“所以,陛下发了话,天下府州县都需要设置大明银行的分行,分行除了兑换、借贷职责外,还必须告诉所在地的百姓,但凡灾荒年份,吃不起饭了,莫要将田卖给刻薄的大户,将户内所有田契抵押给银行,银行支给百姓一年口粮!”
“一年?”
众人听闻,议论纷纷。
一年口粮换百姓手中所有田,这是黑了心啊。
当然,在灾荒年景里,哪怕是大户,拿了百姓所有田,也不可能给一年口粮,能给个两袋子米就算不错了。
可话说回来,银行这做派,和那黑心大户有何区别?不都是趁灾荒年景,打劫百姓的田?
就在众人不齿摇头时,唐祺抬手压住众人声音,喊道:“诸位且听清楚,银行收下百姓田契支给一年口粮。但是——田地依旧归百姓耕作,是谁的田谁接着种,银行只收田契,不收田地。只要百姓在三年之内打出收成来,将领走的口粮悉数还给银行,便能领回田契,银行不多收一斗米,一文钱!”
“什么?”
涂日省、任才显、王鼎等人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