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涌涛市原市长庆贺赶到了。庆贺一身黑衣,头发有些乱,眼睛有红丝,看样子,这些天肯定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梁健看到他进来,尽管对他印象不是很好,梁健还是客气地招呼:“庆贺同志过来坐吧。吃了吗?”庆贺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说:“梁省长,还没有。我一直在等你。”梁健就说:“那就坐下来吃点吧。牛达,再去上一盘牛肉、三文鱼和生菜。”牛达答应了,和小傅一起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来上菜,庆贺瞧见桌上没有酒,就对梁健说:“梁省长,能不能喝点,今天我来买单。”梁健说:“一个火锅我还吃得起。”随后,他让服务员去拿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过来。
庆贺抢过了红酒,给自己倒了一个满杯,又给梁健倒了半杯,举起了杯子对梁健说:“梁省长,我感谢您今天能接见我。我敬你一杯。”梁健也端起了酒杯,说:“这是应该的,不管怎么样,你以前都是江中的干部,我们也算是同事。你如果不来找我,我也没有办法;既然你来找我,请你吃个饭、饯个行是必须的。”庆贺却摇了摇头说:“并不是每个领导都这么想,我这两天想要见一见沈书记、戚省长和北川副书记,他们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见我。只有你同意见我,还请我吃这个火锅。”
听庆贺如此说,梁健心里也颇为唏嘘。庆贺此番外调,同时会被降职,原本是副省级,外调之后能保住厅级,无论正厅或者副厅,都谢天谢地了,想要回到副省实职的岗位上,是难上加难了。所以,对沈伟光、戚明和北川来说,庆贺已经不是跟他们同一档次的干部了,拒绝见他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官场是利益场,官场中人也是最现实的一批人。
梁健也给自己倒了一满杯的红酒,然后给庆贺也倒上了,他说:“这一个满杯,我喝了,是给你饯行的。但是,我也就喝这一杯了。同时,我也欢迎你以后有时间,回江中来看看。”庆贺听到梁健的这话,眼中微微潮湿。他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谢谢梁省长。都说梁省长有情有义,我后悔以前没有多来梁省长这里汇报,否则恐怕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梁健说:“这些话都不必说了,重要的是,到了新的岗位上不要气馁。至少你还有舞台,可以为国家做事、为百姓做事。”
“是啊,那些后悔的话,只能自己对自己说了!”庆贺忽然抬起了头来,看着梁健说:“但是,梁省长,有一个事情我必须对你说。因为这是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涌涛市还要遭受比内涝灾害更加惨重的灾难!”梁健心头一震,比内涝灾害还要严重?那是什么!这种事情,梁健不可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梁健的心里是急切的,但是他极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你说。”庆贺就对梁健说了一遍。梁健这才了解到,之前在宁州被群众举报的那批危化品,如今却被藏在涌涛市港口新区的一个大仓库中。万一发生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庆贺瞧见梁健的神色严峻了起来,又道:“梁省长,您知道,这批危化品的主人是谁吗?”梁健:“谁?”庆贺看着梁健道:“戚省长的小舅子庄彩宏。”这样一来全部说得通了。戚明原本想要给梁健加压、整他,才让他去处理宁州危化品的问题,后来没想到那批货就是自己小舅子的,戚明就立刻让梁健不要管了。
梁健盯着庆贺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庆贺也不回避梁健的目光:“我不讳言,我对戚省长有不满,如果不是戚省长让我们把所有精力和资金都放在港口新区上,我们的地下管网建设不会这么差,这次灾害也不会如此惨重。戚省长是有责任的,可现在追责了,却要我们涌涛承担所有的责任。我想让人知道,戚省长并非毫无问题。但,除此之外,作为涌涛市曾经的地方官,我想在离开之前,能够为涌涛市再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对不起涌涛的百姓,没有当好这个官,我不希望看到涌涛发生更大的灾难。”
梁健看了庆贺好一会,认为他说得并不是特别假,就点了点头。在火锅店与庆贺告别之后,梁健就心事重重,他真是担心,那一批危化品马上就会炸。他必须采取行动,于是拨通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