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开门,宏市长抬眼就瞧见了萧峥。他自己的秘书陶中彬正抓着萧峥的手臂,想要把他拖离办公室的门口,可萧峥很讲技巧地一扭,陶中彬的手就抓不住萧峥,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
陶中彬心里又气又恼,但还想来阻止萧峥,便又冲了上来。
宏市长看到这个场面,道:“小陶,行了,像什么样子!”陶中彬这才停了下来,指着萧峥道:“宏市长,这个人也不预约,就要冲到你的办公室去。”
宏市长瞥了陶中彬一眼,纠正道:“‘这个人’?你不认识吗?他是安县的常务副县长萧峥。你该叫‘萧县长’,说什么‘这个人’?你既然跟着我,规矩还是要懂的。”
在宏市长看来,自己可以发脾气,那是一个领导必要的威严,可自己的秘书要懂规矩、讲人情,否则定位就有问题。陶中彬被宏市长这么一教训,想起了宏市长一贯的要求,顿时就有点蔫巴了,他收敛了起来,还朝萧峥说了一句“萧县长,刚才对不起了。”
萧峥倒也没在意,说:“没事。你替宏市长看门,是职责所在。只不过我是真的有急事要找宏市长,所以刚才也对不住了。”
在宏叙听来,萧峥的回答,比自己的秘书有礼有节许多。
宏叙曾经也是“英雄惜英雄”,对萧峥很看好,在萧峥提拔为常务副县长的过程中,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可后来看到萧峥请谭震吃饭,让他对萧峥大为失望。或许就是合了那句“期望越高、失望也越大”吧!
宏叙是亲自帮过萧峥的,而且花了大力气,推迟了自己秘书的任用,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要看到萧峥有一点点对自己的“不忠”,他完全把萧峥给“看死”了。有时候,上级对下属,就如爱侣一般,会生出因爱生恨的情感来。
可领导对下属出现了“恨”的情况,后果却比爱情关系还要严重得多。所以,就算萧峥再能干,宏市长也不会再接受他了。他看着萧峥道:“我今天没有空,这点小陶已经跟你说了。你走吧。”萧峥坚持道:“宏市长,我希望你能给我十分钟,就十分钟。”宏叙断然拒绝:“我没有十分钟可以给你。”萧峥继续争取:“宏市长,那就五分钟。”
市政府办里,还是有些人忍不住好奇,想知道今天安县常务副县长萧峥擅闯宏市长办公室的事情将会如何收尾,就在过道里探头探脑,让宏市长有些恼火:“你们全都没事做了吗?”
陶中彬便过去赶他们回办公室:“赶紧去做事。”那些机关干部才都缩回了办公室里,可办公室的门依旧开着、耳朵依旧竖着,希望能探听到只言片语。他们想,今天午饭的时候跟人聊天,这事比食堂的饭菜还要有滋味呀!
宏叙又看了看萧峥,心道,萧峥这个人还真是有点倔啊。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县区干部,只要他宏叙明确说不见,恐怕都不敢再来打扰他了。可这个萧峥却偏偏不,要是一点时间都不给他,恐怕他还会搞出更大的动静,会让政府的人胡乱猜测,他和萧峥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了。宏叙自然不希望事情搞成那样,便说:“我只能给你三分钟。你进来吧。”说着,宏叙转身回了进去,萧峥便默默跟了进去。秘书陶中彬要跟进去的时候,宏叙头也不回地道:“小陶,你把门关一下。你在门外计时,三分钟到了就进来。”
陶中彬道:“是,宏市长。我这就计时。”
宏叙在沙发上坐下,对萧峥道:“你说吧。”宏叙没请萧峥坐下,但萧峥自己坐下了,这样可以平视宏叙的眼睛,不会居高临下。
萧峥道:“宏市长,‘放炮子’这个事情,背后的人是庄主。这个人本质上是一个赌徒,他将非法集资的钱都投在了股市上。最近他在股市里亏了几个亿,这次拼命要在安县打开局面,就是要吸入一笔巨资,然后去澳门大赌一把,赢了他可以翻盘,输了可能就会跑路。到时候,烂摊子只能由市委市政府来收拾了。这个事情十万火急,所以我必须来见宏市长。”
宏叙心里也是一惊,关于庄主这个人,宏叙当然也知道,他在镜州场面上那么活跃,几乎很少有人不知道。但是,他背后用巨资炒股并且大亏的事情,宏叙还真不清楚,至于他要去澳门豪赌的事情,宏叙更不知情。
但是,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也很难说,宏叙道:“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萧峥道:“宏市长,我们在庄子的那个圈子里,按了内线。”这个所谓的“内线”,自然说的就是师兄张益宏。宏市长问道:“这个内线是谁?”萧峥一怔,然后道:“宏市长,很对不起,我不能说出这个内线的名字,否则太危险,我对这个内线也太不负责任了。”
宏叙盯着萧峥,道:“那我怎么相信你?”萧峥道:“宏市长,我可以发誓。”宏叙却冷哼一声,道:“你发誓值得什么?有多少誓言就是用来骗人的?好了,我也不问了。现在,说说你的诉求吧?你来找我,要我做什么?是不是让我帮助去谭书记那里说,让你留在安县工作,不要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