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兵营。
“后悔吗?”
“下…辈子,属…下还…愿跟着…营主征…战……”
重伤员,肚子破出的大口子,咕咕咕的往外冒血,止不住。
对方眼神却炯炯有神,语气坚定。
柳文岳轻轻的搂住对方的脑袋,耳边低声道:“告诉阎王、判官,你是我的人,他们不敢为难你,我掌杀伐,虽为转世身,你们在我麾下战死,亦有功!”
谎言重复一千遍,那就是真理!
带兵……
很煎熬的!
特别是一想到,活生生的人,没了……没有以后,永远的消失……
柳文岳不仅仅爱上了谎言,甚至渐渐笃定谎言就是真实。
“大家私底下……一直传……营主……我看到……兄弟们了……他们好像沾…您的光,当勾…魂使……他们来接…我……”重伤员脸上浮现出一抹笑,眼神亮晶晶的样子,慢慢的变成灰白。
医师过来。
盖上布。
尸体拉出去。
柳文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汉书·天文志》:“太白经天,乃天下革,民更王。”
可世上没有神仙!
我也不是李长庚!
“一路……好走!”
战后第一件事是什么?
祭祀!
其实按照军法,死在关外的,掩埋,死在关内的,送回家中。
实际上嘛。
实际上,还是看地位。
马革裹尸了解一下……
将军,肯定是能送回去的。
小兵嘛……
柳文岳上三炷香。
部队肃穆。
刀剑敲打着盾牌,声音低沉,悲怆、带着几分决然——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蛮夷不顾身……”
……
有人说,伤疤是男儿的勋章。
有人说,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也有人说,杀一是为罪,杀万是为雄!
柳文岳却只觉得痛苦。
伪装的再好,他的内心,其实还是接受不了这种残酷。
突然想回长安了。
黑火药开城墙,也不是不能干。
可惜。
李靖让斥候传来的文书,他的愿望落空。
李靖带着中军已经到了恶阳岭,下一步就是直扑定襄,中心开花……
按照计划,颉利可汗会寻思,李靖带着这么多人在我眼前晃悠,指定是玩国战,于是,开始召集各部落兵马,打算锣对锣、鼓对鼓的战一场。
问题来了,大唐这六路兵马,其中两部,是一东一西,防止颉利可汗逃窜!
还有一部则是盯死突利可汗!
其余两部,则是李靖侧翼,其中大半卡在白道,也就是阴山节点上,防止颉利北上遁入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