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银花说不出话。
李大娘和她说,“去了就知道了。”
等他们一走。
大杂院内瞬间炸开了锅,“瞧着银花这样,怕是出了大事了。”
“我估计也是,听到电话的时候,都站不稳了,莫不是他们家美娜出了事情?”
说这话的是沈荷花。
她这话一落,旁边的邻居就怼了她一句,“真是亏了,人银花上次送你的咸鱼,喂你还不如喂狗呢。”
“就这么盼着人陈美娜出事?那下次陈美娜在寄回来好东西了,就问你还要不要了?”
这话说的,沈荷花怎么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
大家都不理她,都是一个大杂院住着的,谁还不知道谁了?
另外一边。
苗银花在李大娘和胡奶奶的搀扶下,总算是到小卖部,但是电话还没过来,大家只能守着。
“不能拨打过去?”
苗银花倒是顾不得花钱了,有些着急地问。
李大娘摇头,“我这是老电话机子,没有重拨的功能,只能接听和拨打号码,你等着吧。”
这话刚落。
不远处,陈三哥跟兔子一样跑了过来,急吼吼的,“我妈怎么了?我妹怎么了?”
看到儿子这样着急。
苗银花心里也暖和,“没事,你妹妹打电话找我们,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
还没说完呢,电话就叮铃铃的响起来了。
苗银花顿时抬头看了过去,李大娘催促她,“接电话啊。”
苗银花这才觉得回神,伸手颤颤巍巍的拿起话筒,“喂。”
一听声音,陈美娜就认出来了,那是她妈,她顺口喊了一句,“妈,我找到我舅舅了。”
一句话,让那边的苗银花,瞬间僵硬了下去,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的好。
大家就只看到,苗银花呆呆的,连个声音都没有。
陈美娜以为她没听见,便说,“妈,我找到我舅舅了。”
“你听到了吗?”
苗银花擦眼泪,“听到了。”
“听到了。”
“你舅舅、你舅舅现在可好?”
好吗??
陈美娜不知道怎么说,舅舅好像很厉害,但是他却没有了双腿,并且还有一身的病。
她抿着唇,“我把电话给舅舅,你和舅舅说。”
说着话,她便把话筒递给了苗金山,苗金山握着话筒,好半晌才问,“是小银花吗?”
短短的一句话。
却让电话那头的苗银花,昂的一下子哭了起来,“哥,你是我哥,是不是?”
在她过去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面,只有她哥才会喊小银花。
这一声哥,喊的苗金山眼泪也跟着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他嗓音颤抖,“小银花,是我,是我。”
“是哥对不起你,这么晚才找到你。”
四十九年啊。
他找妹妹,找了四十九年。
从少年到青年,到老年。
他的头发白了,双腿没了。
苗银花听到这话,只觉得心脏都跟着被揪起来了,“不,哥,是我对不起你。”
“要不是我当年贪玩,非让你把船票给我,我也不会走丢。”
她不会走丢,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他们都在互相揽责,他们把罪过都归在自己的身上。
却唯独没有埋怨对方。
苗金山听到这话,难过的要命,“小银花,不怪你。”他眼睛里面的泪水被仇恨替代,“是苗石洞,他这狗东西,在里面做了鬼。”
不然,他妹妹也不会走丢。
“苗石洞?”
苗银花对他的记忆已经不多了。
“没事,无关紧要的人。”苗金山轻描淡写道,“现在有个重要的事情,美娜回来了,我也找到了你,我想给爹娘合坟。”
“就问问你,给爹娘合坟的时候,你想不想见爹娘一面?”
想不想见他一面?
想不想。
当然想。
苗银花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可以吗?”
“当然想去的,只是——”
她在首都啊,又怎么去得了。
“你想来就行。”苗金山说,“我们来想办法。”
陈美娜接过电话,“妈,你听我说。”
“我三哥在吗?”
“让我三哥接电话。”
苗银花下意识的把话筒,递给了老三。
陈美娜说,“我妈想来海岛,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街道办,开一个寻亲证明外加介绍信,拿着证明去火车站买车票,我这边在海岛车站接你们。”
说着简单。
做起来绝对不容易。
就这证明就不容易拿到,不然这年头的人就可以走南闯北了,特殊时代导致了,许多人从出生到死去,一辈子都只能待在一个地方。
陈三哥有些为难,“方法我知道了,但是不一定能行。”
“你先试下,不行了在给我打电话,我来想办法。”
小妹有什么办法?
陈三哥想问,但是又担心电话费不够,他只能说道,“那我先去问下,等问清楚了,明天这个时候,你打电话回来。”
陈美娜自然答应了下来。
等要挂电话的时候,话筒又被苗金山要过去了,“给你妈妈,我想和她说说话。”
丢了四十九年的人,突然出现了,还能听到对方的声音,这让苗金山哪里舍得挂电话呢。
陈三哥一听,喊了一声舅舅,便把电话递给了苗银花。
“小银花,哥挣钱了,挣了好多好多,哥哥也能养你、后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