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严思泉瞬间红的脸和他低头不说话的表情,荆涛进一步问道:“说实话,这个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思泉没想到新来的市委书记居然如此睿智,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破绽,果然能当上市委书记的人都是个人物,都有超过凡人的地方。
事到如今,他只好说道:“是……是这样,孔书记走的时候,是我帮他收拾干净了所有私人物品,他最后将这个本子交给我,让我转给新来的书记,他说,这几年在东立他一事无成,希望新来的书记能以他为戒,还说万水河项目看似是个利国利民的好项目,但里面有着巨大的危机和风险,主要是利益输送问题,紧跟在利益输送问题后面的就是工程质量问题,最后就官员腐败问题……”
荆涛一听,这和刚才戴亮说得一模一样。
严思泉又说:“他说这个本子或许对新书记对这个项目有所认知,就托我把这个交给您。”
荆涛说:“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你为什么还要做的如此隐蔽?”
“您是怎么发现的?”
“我又不瞎,我来的当天下午就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哪个抽屉有锁哪个抽屉没锁我能不知道吗?”
严思泉苦笑了一下说:“说真的,我当时就犹豫要不要将这个本子给您,所以就私藏了起来,但我又担心将来您和孔书记开会碰到一起聊起这事,我给他当了三年多的秘书,临了委托我办这么一件事我要是没办成,对不起他,再说作为秘书,也不能违背领导的意志……”
“但是,”荆涛打断他的话说:“你的本意还是想维护孔书记的形象,对不对?”
听荆涛这样说,严思泉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嘴唇哆嗦着说:“的确是这样!既然他自己都说一件事都没办成,那又何必去提醒后来的书记?再说,人家后来的书记为什么要跟他一样?为什么要参考他的意见?我的确是怕您笑话他、或者看不起他才没给您这个本子。”
“又怕我俩开会碰到一起聊起这事?”荆涛笑着补充道。
“是的是的,所以您来的时候这个抽屉没上锁,我是今天早上临时把这个抽屉锁上了,当然,也把本子放里面了,我是想还是让您自己去发现的比较好,假装是孔书记遗漏下来的,而且……”
“而且你也不担任何责任,不站队?是这样吗?”
严思泉低着头,默默点了一下。
荆涛将本子放在桌上,问道:“你累不累呀?这么一件小事你说你的肠子传了多少道弯弯,我跟你讲,我身边的人,不需要这么费尽心思地琢磨我,我喜欢直来直去,有话就说,不管好话赖话,必须直说,而且不加隐瞒,我需要的是真相,是你们替我看到、了解到的真相,我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揣摩你们的行为,去分析你们话里的意思,那样的话,我就直接来干脆的,就是换人。换能跟我说直话、说真话的人!”
严思泉不敢抬头,他的确过于琢磨新书记了,也的确过于小心谨慎了,就低声说道:“以后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的。”
荆涛见他知错了,就说道:“我知道你跟老孔这么多年,肯定建立起了工作之外的感情,老孔是个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是个纯粹的人,是个好人,值得你尊重他、维护他。”
严思泉说:“可是,孔书记也有不足之处,就是这三年多的时间把精力全用在内耗上了,他跟戴市长斗了三年多,忘记了自己来时立下的誓言。”
“什么誓言?”荆涛问道。
严思泉将他带进来的一卷宣纸打开,说道:“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