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是被媳妇逼着偷听,但其实,“干仗”两个字已经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表情还是不甘不愿,身体的工作却很诚实,迅速套上了外衫,光着脚就往门口走去了。
王大妞见状,满意得转身回了厨房。
她的眼睛盯着灶台处的那锅粥,心思却已经飞到了村长家门口,嘴里不住小声嘟囔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水生叔可是村里一等一的老好人,这都开口骂人了……”
等了许久,她把早食都做好了,端上了桌,又一个人吃完后,都快到她去作坊上工的时间了,丈夫二狗才姗姗来迟。
此刻,他出门前散漫的样子已经不见了,整张脸涨红,眉头紧锁,眼中喷火,嘴巴紧抿着,加上还没绑起来的四处披散的头发,就像一头正在发怒的狮子。
王大妞见状,猜想必定是有什么与自家息息相关的大事了,忙不迭迎上去。
“怎么了?真得出大事了?”
“有人截了咱们的水,我刚刚和村长他们过去瞧了一眼,经过咱们下坝村的那一段河道几乎快干了,许多早起浇地的村民也都发现了,围着村长吵吵闹闹说了好些话。最后,村长拍板,说要先带几个人去上游的村子看看。”
“哎呀,哪个天杀的,竟然截流,这不是要把咱们的庄稼全都害死吗?缺德玩意儿,也不怕天打雷劈!”
见媳妇那么气愤,二狗也来了劲,附和道,“就是,人家都干出这种断人生路的事情了,我就说,还看什么看,直接全村人揣上家伙,一个村一个村查过去,确定是哪个村子的人截流拦水,咱们就狠狠干一架,都这种时候了,还讲什么道理呀!”
王大妞一听自己男人要干架,瞬间就不骂了,反倒劝了起来。
“能讲道理解决的,干嘛要动手哩,这时节,谁都不好过,有些人鬼迷心窍,做出错事来,也可以理解嘛。真干架,把人给打死打残了,比这一年绝收还惨哩。咱村里被人叫做‘铁拐李’的,那一条腿,就是三十多年前争水斗殴打断的,要不是村长帮扶着,那一家子倒了这么个壮劳力,不知道得过得多凄惨哩。你那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还算不清这些账呢?”
二狗被媳妇又是举例又是夸的,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
“我也不是一定要干架,我是觉得吧,一村人杀过去比较有威慑力,那些人见咱们不好欺负,也就不敢拦水了。”
王大妞连连点头,“嗯嗯嗯,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么想也没毛病,那些人能干出拦水的事情,大抵是讲不清道理的,不把拳头摆出来,怕是连咱们的话都听不去。就怕其他村民太急躁,万一闹个不好,真打起来了……唉,你可要听我一句劝,别人怎么闹我不管,但是你不要瞎闹哈,你要是出事了,我隔天就回娘家,让他们给我找个好人再嫁!”
二狗听到最后一句话,剩余的火气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无语。
“你说你现在天天跟着薛家大娘干活,在我跟前也是一口一个我婶子怎样怎样的,怎么就不见你学学人家守节。哦,我这一死了,你连我头七都不过,就那么急着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