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出身乡野,背井离乡前来侍奉我,冒着损伤自己的名声的风险,为我摆平了儒家。使得昔日在天下威名赫赫的儒家,如今在的天下人面前个个抬不起头来,他立了大功,为我秦国消除了莫大的隐患。”
“莫说我要赏赐他,一旦他返回咸阳,就是君父也会对他大加赏赐。”
“我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对他进行赏赐而已,若是非要有人和他争夺,那我也就遣送他回家过年祭好了。”
冯敬立刻作揖,“不,太子。我错了。”
“你只是为我着想,有什么错呢。快起来吧。”
冯敬跪坐起身,却感到惊魂不定。
扶苏不发火比发火更可怕。
“可是太子,卫尉季如此口出狂言,那些士人听说了,岂不是都会成为他的附庸吗?”
“刘季在我身边收服的臣下中,算是年纪比较大的人了吧。他是个很有胆魄和气量的人,心怀仁慈,乐善好施。”
“你们要多向他学习。稷下学宫的才士,我确实只能使用百分之一啊。”
吕泽感觉扶苏这话不像是玩笑,就问道,“太子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和刘季一样,在稷下学宫里招纳才士吗?”
“去吧。毕竟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的了。我听说想要做大事业的人,遇到有才干的能人,就像是好色的男人遇到美女。”
“我既然不能兼顾所有美女,可也不忍心让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美女虚度年华,何不让有需要的人采撷呢。”
吕泽面色凝重,“既然是太子之命,臣听令行事。”
“嗯。你退下吧。”
冯敬看到吕泽溜得那么快,再看看自己,愚蠢至极。
“太子,我……”
“以后凡事,多动动脑子。”
“唯。”冯敬像是被人踩扁了的鞠球,出了雅舍,整个人丢了魂一般。
但是,打从这一天后,扶苏身边的臣属,都开始向稷下学宫游走。
权力的中心,其景色总是变幻莫测,瑰丽异常。
宫廷之中,没有秘密,要么是人尽皆知,要么是一地死尸。
而即将出发的刘季听说了这件事,先是拍着脑袋惊愕,“我竟然说出了这样的大话,若非太子心宽,我已经死了。”
“你知道还不快去向太子赔罪。”曹参就知道刘季早晚要惹祸,但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这样一个必定能将刘季砸死的锅落了,但是却没砸死他。
刘季望着曹参,心思不安,当日他只是和陈余、张耳喝酒,该是喝高了不小心说的。
刘季徘徊不定,又去问了夏侯婴这件事。
夏侯婴知道了这件事也很生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太子原谅你几次了。你来找我做什么,还不去向太子赔罪。”
就这样,刘季在准备出发的日子又回来向扶苏折罪。
“请太子恕罪。太子要相信我啊,我刘季真的绝无此心。”
“如果你认为这是个错误,那你就用自己的方式来弥补。如果你认为这件事只是个意外,就赶快赶路回你自己的家去过年祭吧。”
面对扶苏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刘季是百口莫辩。
很快,刘季就急得耳朵红了,可是他没想出一点办法来解决。
在这个时期,扶苏处理刘季,真的是刀俎对付鱼肉一样。
如果承认这是个错误,那就是说明自己有心。
可如果不承认这是个错误,那外人还不把他给骂死。
“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在宫中,嫉妒是时常发生的事情。如果你留下来,那就是中了别人的计,而我也将背负不好的名声。”
刘季听了,心头猛地一震。他再抬头时,眼中满是对扶苏的敬畏。
扶苏气定神闲地坐在上座。
“有所得,就有所失啊。每个人都羡慕帝王将相,但是背后的刀光剑影却不被人知晓。这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如果你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感到惧怕,退缩,那你恐怕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做个卫尉了。”
对于刘季,扶苏对他的感情和看法逐渐复杂起来。
看到扶苏忧伤的神色,刘季本来差点被扶苏的情绪带着走,但是他忽然间笑起来。
“太子,有您这句话,比什么赏赐都好使。我走啦。祝愿太子新年千岁万岁。”
刘季兴高采烈地走了,外人看到都是觉得他不可理喻。
“天底下竟然能有这样没心没肺的人。”
“他的良心是被狗吃了。”
“太子对他怎么那么好。”
只有夏侯婴理解刘季,他相信刘季只要去了,肯定是真心实意认错了,那这么说,是太子原谅他了,所以他才走的这么轻松。
刘季不爱掩饰作伪,比那些虚伪小人强太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