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徂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有些期待接下来这个人的下场了。
div css=&ot;ntentadv&ot; “吴兴顾氏……”
方未寒若有所思。
帝国朝堂对于江东地区的掌控能力相当之弱,几乎和上原王氏的老巢河东地不相上下。
实际上,江东地区除了吴兴沈氏之外,还汇聚有顾、陆、张、朱等实力雄厚的世家。他们是前朝时期便已经在江东雄踞一方的势力,相比之下,跟随本朝太祖发家的吴兴沈氏反倒是根基更薄弱。
大江分割南北,江南与江北天然隔绝,这也造成了皇权在江南的寸步难行。考虑到江南的地理与政治特殊性,历代皇帝都没有太过于执着掌控江南,而是只要求他们名义上的服从,按时缴纳赋税便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但今时不同往日。
在当下皇权与世家全面对抗升级日趋白热化的政治生态下,上原王氏、皇族方氏,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土地。他们都想在富庶的江东分得一杯羹,而这也使得江南本土豪族的底气几何倍增。他们不进行站队,只是凭借着手中的筹码待价而沽。
怪不得这顾徂张狂无比,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婉婉也是去了江东……自己得写封信问问情况。
方未寒暗自心想。
“怎么,无话可说了?”
顾徂咄咄逼人地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琅琊王氏的玉牌做得十分精巧,我早有好奇之意。不知这位王之由公子……可否拿出来让我一观呢?”
本来已经被顾徂身旁那两人驱散的人群看到这边的事态在逐渐升级,又渐渐地聚拢了回来。
他们中显然已经有人认出了方未寒的身份,都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了与他对峙的顾徂。
方未寒看到有一行人下了楼梯,正步履匆匆地向这里赶来。
那估计是这飨源楼的掌柜,自己之前还见过。
他又看了一眼身前的顾徂,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顾少爷,第一次来长明?”
方未寒笑嘻嘻地说道。
“你少放这些没用的狗屁!”
顾徂见到身周的视线和方未寒的表情,心里有些打鼓。
他看出来眼前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否则绝对不会这么有底气。
但是顾徂觉得,八姓中有名有姓的继承人自己大部分都见过。而他可以确定自己完完全全不认识方未寒。
如果不是八姓,那么八姓之下的世家里面,吴兴顾氏又有何惧?
顾徂对于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后悔,但他现在也只能如此,骑虎难下。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方未寒不是八姓子弟的这一可能性上。
不过信心满满的顾徂陷入思维误区,忽略掉了一个问题。他那已经被酒色掏空的大脑没有来得及拐弯。
不是八姓子弟,真的就比不上吴兴顾氏了吗?
“我没有那个玉牌。”
方未寒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
“哈哈,你可知道冒充……”
顾徂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方未寒中途打断了。
“不过我有这个令牌,顾公子看看……能不能顶用?”
日曜神戒烁烁发亮,一枚令牌自他手掌上凭空浮现。
“哼……故弄玄虚。”
顾徂接过令牌,定睛一看。
令牌上雕刻有龙形浮雕,赤红色的银钩铁画写着“广陵”二字。
这是什么东西?
顾徂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
大周皇室的藩王基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平日里只是充当一个吉祥物罢了,故而王令也基本没什么用。
顾徂不认识倒也正常。
不过他尽管不认识这令牌是什么令牌,但他能认得出这上面的两个字是什么。
“广陵……”
这个地名……最近似乎在哪里听过来着?
顾徂有些想不起来了。
“参见广陵王殿下。”
酒楼的掌柜是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不像是个掌柜,倒像是个文化官员。
此刻他正挂着得体的微笑,尽量维持着面部表情不崩坏。
但是他额角的涔涔冷汗还是怎么擦都擦不完。
作为谢令婉的亲信,飨源楼的掌柜可是知道这位爷在自家大小姐那里有多么重的分量。
那简直就是逆鳞般的存在,谁碰谁死啊。
没看谢二爷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吗!
自己这样的小虾米,万一摊上了这件事情,估计明天就得卷铺盖滚蛋了。
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了究竟是谁在和自家姑爷顶嘴。
顾徂,吴兴顾氏的大少爷。
妈的,区区一个吴兴顾氏也敢跟殿下叫板,简直是反了天了!
本来因为自己生意蒸蒸日上而窃喜的掌柜现在心里很是窝火。
今天就算是王中书来了,自己也得站在方未寒这边。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他深知在这种时候,领导要的不是你真的有所作为,而是你的态度怎么样!
天塌下来有大小姐顶着,自己只是个工具罢了。
于是掌柜想了想大小姐如果在场会怎么做。
“来人,把这个闹事的公子给请出去。”
中年掌柜皮笑肉不笑地招来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作势要上前抓住顾徂。
“等等。”
方未寒抬手叫住了他们。
“顾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方未寒笑眯眯地说道。
“我问你……这块令牌能不能顶用。”
“咕咚。”
顾徂咽了口唾沫,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畏惧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想起来自己是在哪听见广陵这句话的了。
吴兴顾氏虽然家资亿万,但始终在官场上说不上话。最近擎火书院三年一度的授职仪式即将召开,顾家家主费了大力气,才把顾徂塞过来参加这场仪式谋得一官半职,作为顾氏踏入官场的第一步。
临行之前,顾家家主倒也没有对于顾徂叮嘱太多不要惹事之类的话,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
他并不奢求自己儿子能够混出头,只求那官职落到自家人身上。
再说了,吴兴顾氏凭借家族势力待价而沽,和所有大势力都能说得上话,也不怕顾徂惹事。
所以他只是再三强调了一个事情。
“你到了长明之后,千万不要和那广陵王方未寒发生任何冲突,明白吗?”
“站在他身后的势力盘根错节,他的敌人也深不可测。整个大周一半的人支持他,还有一半的人想要他死。我们顾家绝对不能趟这趟浑水!否则会被撕成碎片!”
“他是个疯子!你千万不能惹到他,明白吗?想想王仲光!除非你想死,否则别去招惹他!”
顾徂面色惨白若死人。
父亲那严肃的语气和再三的叮嘱仿佛就在他的耳边。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回答得如何信誓旦旦,如何不耐烦。
看着眼前的方未寒,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个巴掌。
我怎么就你妈这么倒霉呢!长明这么多人,偏偏让自己碰见了方未寒!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顾徂咬咬牙。
“咚!”
膝盖磕碰地板的声音是那么响亮。
顾徂沉迷声色犬马不假,但他不是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