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着一把陶瓷壶,正在泡茶。
听到动静,眼皮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开口:
“坐。”
走到檀木桌旁,陆斯衍拉开凳子,坐在了夏时砚对面。
“林景都告诉我了。”
将一个白瓷茶盏推到陆斯衍面前,夏时砚开口道。
“当年是你救了小黎。”
陆斯衍抬手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没说话。
夏时砚轻叹一声:“你不该骗她,更不该连我都骗!”
“事发突然。”陆斯衍淡声开口,“而且只有这样,她才会信。”
“是啊,你很了解她,她也确实信了,只是……”
夏时砚欲言又止。
许久,他继续开口:
“看到过她腕表下的手腕吗?”
听夏时砚提到唐黎的手腕,陆斯衍眸底闪过一抹晦暗,艰涩开口:
“看过。”
“所以知道了你安排的离婚出轨对她有多大的伤害吗?”
夏时砚句句发问。
陆斯衍捏着茶盏的指骨泛起些青白,喉头动了动,没讲话。
“她那时才失去你们的孩子一个月啊。”夏时砚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心疼。
“所以我不想让她再经历一次。”陆斯衍哑声开口。
“可你想过没有,她那么爱你,信你,出轨离婚于她是比死还要难以接受的事情!”
夏时砚情绪激动了几分,手中的茶壶也跟着微微颤抖。
茶水洒落在桌面上,溢开一片水渍。
陆斯衍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她……当年……”
“严重抑郁。”
“自杀过。”
夏时砚缓声吐出几个字,像几颗惊雷砸在陆斯衍耳畔,让他有一瞬间的耳鸣。
哪怕在看到唐黎左手腕表下那道狰狞伤疤时便猜到了这个答案,他此刻依旧无法保持镇静。
心口似被一张网紧紧勒住,窒痛难忍,心如刀绞。
“签订离婚协议的第二天,她便离开了海城,去了国外。”
“最早的半年,她和我还有爷爷视频时看起来都是好好的,她会开心的和我们分享国外的趣事,吐槽工作的压力。”
“我以为她拿的起放得下,对感情这件事看的通透,没想到……”
夏时砚说着,眼角泛起些湿润。
“我早应该想到的,她把心全部给了你,又怎么能接受你忽然的不爱和背叛!”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到国外的最早半年,基本是靠着酒精度日,而她也早已经是重度抑郁的状态。”
“直到酒精再也不能麻痹她痛苦的那一天,一把水果刀落在了她的腕间。”
“血染红了一浴缸的水,她就没想活,如果不是南锦刚好去找她,怕是……”
言至此,他嗓音中已经满是哽咽。
而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刀刀插进陆斯衍的胸口。
刺的他原本就苍白无血的脸又白了几分。
“斯衍,我曾经怨你伤害小黎至深,可如今,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我只能说我不怨你了,但我不会帮你,我永远站在小黎这边。”
扔下一句话,夏时砚离开了包间。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只剩烧水壶发出的咕嘟声。
陆斯衍静静坐在那里。
仿若一座雕塑。
悲伤,寂寥。